阮氏的脉搏很弱,穆仲怀以平时在自己身上切脉的力道几乎感觉不到她脉搏的跳动。只好加了几分手上的力气,才感受到几分脉的搏动,但重压之下,脉的起搏又开始变的微弱起来。阮氏的脉搏沉而无力,明显是肺气虚之状,来时的路上就问过谢道韫关于阮氏的病情,是“上气”之症,也就是现代人常见的哮喘。历代医书对哮喘的论述和记载很多,《内经》有“喘鸣”、“喘喝”之称;汉代张仲景《金匮要略》又名“上气”,并有“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的记载。
但阮氏的脉搏又有些不同,虽然微弱,却来去迅速,一息也就是一个呼吸之间几乎有六到七次,且并不流利,明显是脉象中的数脉。只是数脉主热证。邪热亢盛,血行加速,脉数而有力,为实热证,而阮氏的哮喘之疾是宿疾,久病阴虚,虚热内生,血行加速,脉数而无力,为虚热证。阮氏的脉象明显数而无力,是虚热之症,想到这里,穆仲怀回头对侍立在一旁丫鬟翠儿道:“翠儿姑娘,夫人的病症可与往日发作有些不同?”
阮氏的贴身丫鬟翠儿本来对眼前的少年有所轻视,阮氏的病是多年宿疾,也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前来诊治,也没有治愈。还是多年前遣人去罗浮山葛仙师处求了一副药方,这才止住了每到秋冬之际的发作,虽然不能受风寒,偶尔还是有些咳嗽,总得来说还是要比以前每逢发作,几乎整个冬日都在床上长卧不起要强了许多。今年这还没入秋,阮氏的病却不知为何发作起来,病情之猛烈和阮氏未服药之前几乎无差,阮氏又卧回了床上,就连葛天师的药方也没有了以前的神效,只能稍稍减轻一些。谢氏对健康附近的医生早就不抱念想了,谢玄的四哥谢攸和五哥谢靖早就前往葛仙师之处求药,只是还未归来。
建康附近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翠儿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来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君会真的有办法来治好夫人的病。翠儿正想着,忽然听到穆仲怀似乎在叫自己,连忙回过神来,虽然不信,但还是尽量配合,回答道:“夫人的病本来都是入秋之后天气渐凉才会发作,自从服用了葛仙师的药,天凉之时只是有些胸闷咳嗽,只要多加注意,几乎与常人无异。只是今年还未入秋,也不知是何故突然发作,以前一直有用的葛仙师药方也没了多大作用。”
突然发作、脉象也与常见的哮喘病人的不同,看来是有外邪引起的旧疾复发,只是这引起阮氏旧疾复发的“外邪”到底在何处呢?穆仲怀心中沉吟道,同时开始用目光四处打量起房间来。
阮氏的房间清静雅致,看得出平日里仆役们打扫的很是用心。穆仲怀仔细的观察着,希望能找到一些足以能引起阮氏病疾发作的器物,却没发现什么异样,正想出言问翠儿一些关于阮氏发病前的情况。突然发觉自从进了房间,似乎空气里总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檀香味,连忙开口问道:“翠儿姑娘,这屋里似乎总有着一股檀香味,是在燃香吗?”
“妇人一向都喜欢檀香的味道,所以屋内都燃有檀香,上月玄公子还送给夫人一张新制的檀香木梳妆台,夫人喜欢的不得了。”翠儿突然听见穆仲怀问出了一句似乎和阮氏的病情毫不相关的问题,但还是不敢有隐瞒的回答道,边说边指向屋内另一边窗下的梳妆台。
听她这么一说,穆仲怀也开始注意起来这之前一扫而过,并未太在意的梳妆台起来。轻轻用手指在台上抚摸了一下,将手指放到鼻下,果然一股与空气中的檀香味差别很大的味道扑鼻而来,略微有些刺鼻,看来是之前被燃香的味道给掩盖了。
谢玄看见穆仲怀站在梳妆台前轻嗅抚摸了桌台的手指,一言不语,连忙开口问道:“仲怀小兄弟,这桌台是我送给家母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异样吧?”
“玄哥儿不要着急,我只是四处查看一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