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奥涅金家的大少爷不用服兵役,原因十分简单,首先,他是贵族老爷,老爷们的命金贵着,不是他们这些灰色牲口可以比拟的;其次,老爷们大大的有钱,只要买通了征兵官,自然不用服兵役。
柯热米亚卡痛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可是他除了在小黑屋里咒骂几句,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很快他们像牲口一样被装上了火车,呼哧呼哧的拉到了前线,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甚至没有发给他一把刺刀,像赶羊一样,他和千百个像他一样的穷人孩子被督战官用手枪逼上了战场。
迎接他们是炼狱一般的场景,机枪在轰鸣、大炮在咆哮,硝烟和爆炸时刻刺激着他紧张的神经。他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跌跌撞撞的在尸山火海之间徘徊,直到一发炮弹落在他的身前,随着一声山呼海啸般的轰鸣,他终于从这一切中解脱出来了。
柯热米亚卡苏醒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后方的医院里,好吧,说是医院,实际上就是几个破草棚,伤员像牲口一样圈养在里面,刺鼻的气味、凶神恶煞的护士和医生就是他对医院的全部回忆了。那里的卫生条件恶劣的令人发指,黑心肠的医生们偷偷倒卖着救命的药品,没有钱?对不起,那就没有药!
一个好心的战友告诉他,如果想活着回家,那最好不要在这个牲口棚里多停留一秒,越早离开这,生命就越有保障。对此,柯热米亚卡深以为然,在清醒过来的第二天,他毅然决然的逃出了这个牲口棚回到了自己的连队。
不过人虽然是回去了,但是柯热米亚卡也永远的失去了一些东西,一边的耳膜震破了完全失去了听力,除此之外一根手指和两根脚趾也和他说再见,如果再算上身体里没取出来的十七八块弹片。勉强可以算作收支平衡。
当然,柯热米亚卡还算是比较幸运了,他多少捡回来了一条命,跟他一起被赶上战场的同乡大部分都没有回来,据说那一炮将他们中间绝大部分人都轰碎了,七零八落的都拼不成人形。整个连队的伤亡率超过了70%,几乎可以说完全被打残了。
第一次上战场之后,柯热米亚卡所在的第一机枪团因为伤亡惨重,被仁慈的上级调回了后方修养。彼得格勒,嘿!柯热米亚卡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城,首都的繁华让他大开眼界,不过这些物质方面的东西引不起他一丝一毫的兴趣,因为柯热米亚卡很清楚,那一切都不是他这个伤残的小兵可以拥有的。
在首都,真正让柯热米亚卡大开眼界的是各种新思潮,他第一次知道了人和人竟然是生来平等的,也第一次知道自己悲剧的根源就是万恶的剥 削社会。一种从来没有的信念注入了他的脑海——想要有尊严活得有人样,就必须反抗,就必须推翻这一切!
柯热米亚卡的思想发生了极大地改变,他像当年跟随师父学习制皮工艺一样,又一次如海绵吸水一般汲取着新的知识,每一天、每一时、每一秒他的思想都在发生变化。他从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农民小手工业者,逐渐的开始成长为一个革命战士。
对这些转变,柯热米亚卡感到无比的充实,他由衷的感谢自己的启蒙人,他们敬爱的团长维什尼亚克,他觉得这位新上任的团长真是人如其名(维什尼亚克就是春天的意思)——让他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维什尼亚克是一个光荣的布尔什维克,柯热米亚卡不止一次的听他说道过列宁,说到过这位革命导师的伟大思想。在梦里柯热米亚卡不止一次的见到过列宁,要知道以前能让他梦到的只有玛利亚。
柯热米亚卡多么想见一见列宁,哪怕只是远远的望上一眼他都觉得心满意足。而这一天,他敬爱的团长维什尼亚克很兴奋的通知他:“柯热米亚卡.阿列克谢耶维奇同志,今天下午列宁同志将来到我们团,为我们做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