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就生活在这里,我们已经没有了四处奔波的能力,落叶归根,我父亲说,早晚我们一家三口也要在这片土地上变成一抷黄土。我们就像是移山的愚公一样,愚钝的守着这里。”
“你们一家三口一直生活在垃圾场里?”王娜姐问。
“没有人会一生下来就住在垃圾场里,这里从前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后来被开发商看中了,要买下我们的地。我们能卖么?不能!这里有我所有的祖先,这里还有那些失踪不见得祖先留下的痕迹,万一有一天他们回来呢?!”阿皮激动的说。“可是开发商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他们不会照顾三个弱不经风的残疾人,他们也不会承认一个只存在于我们口中的皮南村,于是那天深夜,我们家的房子着起了熊熊烈火,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你们知道烈火烧在身上的感觉么?你们知道房梁压在身上的重量么?你们能体会那种感觉么,你一觉醒来,身边是大火之后的废墟,浑身上下都是骨折留下的伤痕,你的父母为了保护你趴在你的身上,烧成了两具木炭。”
“啊?!”王娜姐惊呼一声,显然被阿皮描述的场景惊呆了,阿皮没有受到影响继续说下去。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推开我母亲的尸体,她已经完全是一块木炭一样,我轻轻一碰,她就碎成了两半。我又推开我的父亲,他已经断成了好几段,因为他死死的护着那个放有我们家族谱的箱子。我拖着身子爬出屋子,我看见一队警察,我大声的呼救,但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回来救我!我就那样拖着那只箱子,爬进了旁边的树林,我不敢看我的双腿,骨头碎裂的渣子刺破皮肤,戳的到处都是。”阿皮说。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陆大叔问,这个铮铮铁汉此时也红了眼眶,恐怕阿皮的遭遇比大叔经历过的最严酷的训练还要残酷。
“怎么活下来的?树皮,老鼠,草根,雨水,我曾经想过无数次,要寻死,可是一想到我父母是为了我才死的,我就又想要活下去,哪怕代替他们多看看这个世界也好。”阿皮动容的说。
“那这里为什么又变成了垃圾场?”我问。
“不知道,听说那个开发商也是个骗子,卷了不少钱跑了,工程根本就没有动工,就为了这个还有好几个大官都被处罚了,听说原本的垃圾场已经不够用了,所以就迁到了这里。这下就好了,我又有了活下去的资本,这些垃圾就成了我赖以生存的资源。里面有吃的,喝的,用的,还有钱,当然也有人。活的,还有死的。”阿皮厌恶的说,显然他虽然靠着这个垃圾场生活,但是却从不喜欢这个地方。
“你就是在垃圾堆里捡到了小楠?”王娜姐问。
“嗯,他当时就是个奶娃娃,废了好大的气力才养活了。”阿皮说。
“你不仅捡到了小楠,还捡到了不少宝贝吧?比如那个首饰盒?”我问,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谁知道阿皮竟然摇了摇头。
“那盒子不是在垃圾堆里捡的,是我爬进山里的时候在地上刨出来的,那天下了大雨,这东西被雨水冲了出来,露出一角,我就把它挖了出来。我原想的是那东西可以给我的父母做骨灰盒,可是一场雨过,我父母也被冲刷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阿皮说。
“国家之前的拆迁政策存在很大的漏洞,违法的强迁行为确实害了不少人。”陆大叔感慨说。
“我这一辈子,什么都没有见到过,我不甘心,上天对我不公平,好在我自学学会了电脑,我想方设法的扯了一根网线,我看到了很多外面的风景,实在是太美好了。”阿皮忘情地说。
“难怪你总是发一些旅游的帖子。”我说,“你之所以有钱能扯上网线,就是因为你把那个很值钱的首饰盒子卖了,是吧?”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