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天一黑下来,自己更难认路,唯有趁着顾玉骆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时候,蹑手蹑脚往外面走去。
他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稍微摸清顾玉骆在魏王府所设下的阵法,李邃对于奇门八卦之术并不是特别熟悉,偌大南唐王宫都是任他走的,而他年少时一直是一个被放养型的闲散皇子,更是没有太多机会接触这一些。可不,待得他从阵法里出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太阳落山,天气转寒的时候了。
他搓了搓手,见四下无人立即往外走去,待走了几步之后却是看见那位已然被编制到侍卫队里的袁亮仁兄换班休息。他并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微微笑地看向面色微有苍白的他,想来今天早上那一烙印伤得他不小啊,到得都快要日落西山的时刻居然还看见他这副惨无人道像是被鞭打了好几万遍的模样,真的是大快人心啊。
他目不斜视地从他身前经过,袁亮仁兄则是挺直站立在原地,也目不斜视、十分淡定地看着小黑马从他跟前经过,两人十分之有默契那般,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微微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都颇为不屑。
这一天,外院、兰亭都过得相当之不寻常,而顾竹寒所居住的内院则是一如往日,水静鹅飞。
“姑娘,您现如今肯吃药就真的太好了!”
绞纱梨花木大床前,一侍女正侍候着顾竹寒喝药,而她身侧站着的正是一瞬不瞬盯着她喝药的阿愣。
中午侍女侍候她吃药的时候,阿愣就一直在盯着。阿愣的目光是属于那种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担忧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明所以的怨恨的,侍女在刚开始看见他这样一直眼睁睁地盯着人家顾竹寒不放,实在是头疼,当下便想逐客,岂料顾竹寒却是抬手截住了她的动作,对她说道:“咱们不和脑子曾经受过伤的人计较。”
阿愣:“……”
侍女也没有想到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病弱姑娘居然也有如此毒舌的一面,当下也:“……”
后来这名侍女很理所当然地将阿愣这样可以杀死人或者盯得人身上穿一个洞的目光理解成大夫对病患的关怀之意,因为段大夫总是很忙,不是忙着开药就是忙着执药,压根没有时间来督促病人吃药,是以这样光荣的重任便落在阿愣身上了。
傍晚时分,是顾竹寒第二次吃药的时候,阿愣照旧在一侧死死地盯着她,顾竹寒早就从善如流将一碗苦到心肝脾肺肾都可以扭曲好几遍的苦药给一次性喝下去。她在心中十分之不厚道地想:怪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在魏王府享清福,置那人的生死于度外,所以专门给自己弄了这么苦的苦药?这药啊,比她之前在鸢凤楼喝的简直不知道要苦上多少遍,实在是催人热泪啊。
可她硬是要在阿愣面前装作没事人一般,微微笑地让侍女接过空碗,又微微笑地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阿愣,阿愣见她喝完药了,觉得现下没自己什么事情了,这才往外间走去,再也不理会僵笑着的顾竹寒。
顾竹寒随即侧躺下来,头部朝内,遮挡住外面如血般诡异的落霞,脑海昏昏沉沉地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错了?与其真的等自己好了再去找梵渊,倒不如向顾玉骆坦诚一切,让他帮忙找他?她虽然一心认为梵渊不会轻易死去,可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在雪地中能存活这么久么?一直与他贴身相处的蓝宝又感应不到他的存在,想要在茕茕天地间找到他又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顾竹寒几乎都要心生绝望,她远不如她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自己与银闇、黎致意等人失散,梵渊又生死未卜,当时在三国地界之中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银闇的父亲居然是当年鼎矶阁的叛徒,还成为大蔚翎羽卫的首脑人物;而消失了将近十年的养父突然出现……这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冲击着她的头脑,前几天她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