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去逛花灯节,遇到的那个算命老头吗?”
“记得。”
“他说,你本是伴驾的命。”
“只是,会因为对某些事情的偏执,而损了命星光辉,到末了,只能成重臣家里的掌事夫人。”
李岚起记性很好。
他几乎记得,他与段氏之间的每一件琐事。
此时,听段氏跟他问起,他们年幼时遇到的那个算命老头,李岚起便本能地笑了出来。
说起来那老头,也当真是个神算子了。
原本被隆庆皇帝相中,要嫁进皇宫去为妃的人,是段氏,而非她一母所出的妹妹。
是段氏捧了昔日他们两家父母所立的,指腹为婚契约,以女子名节撰文,上达天听,才使此事作罢。
隆庆皇帝兴高采烈的收下这尊礼重教,给人成全的好名声,亲自下旨,给他们二人赐了婚,并招了段氏的妹妹入宫,封了妃位。
“不过,我倒是半点都不后悔,自己耽误了你。”
“因为,倘没有你,我之余生,便再无意义,羽儿,我是不是很自私的一个人?”
“若不得与岚起相伴,羽儿还要余生做甚?”
段氏笑着垫起脚尖,啄了李岚起那胡须稀疏的下巴一下,笑靥如花。
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余生,也不会。
……
使了下人往德水轩去递拜帖,李岚起便携了段氏一起,进书房,开始装帧,前两日抄录的典籍。
兵法书籍,从来都是各家府邸收藏传家的稀罕物件,若无特别关系,断不舍得外借,更遑论是送。
而三皇子朱翎钧,既是能与朱时泽,于兵法对阵中各有输赢,便足以证明,他于此道,是有不浅的涉足。
兵法这东西,就像一层薄薄的窗纸,捅破了,诸事浅显易懂,不捅破,便是雾里看花,难取其要。
段氏的建议不错。
就朱翎钧这重伤卧床的时机而言,赠他如此礼物,可以说是,远较良弓骏马妥当,一来,他对此感兴趣,二来,他此时也做不了旁的,唯有读书,可解无聊。
段氏自幼修习书道,写得一手好字。
他们的两个孩子,启蒙时,也都是受她教训。
李岚起坐在小榻上,一张张的帮她校检书稿,依序排列,段氏则坐在距他只一张小几相隔的位置,穿针引线,把李岚起已经校检好的书稿加上封皮封底,缝成一册。
为了节省开支,两人所处的屋子里,只用了勉强够取暖的寻常炭火。
这种炭火,有细微的烟火味道,沾染到身上,便需沐浴更衣,才能消解,非待客时用的兽金炭可比,但两人,却无一人在意。
于情根深重的人而言,相守,便胜过人间一切奢靡之物。
“城西那间酒坊,我打算把它卖了。”
“自咱们成亲至今,他便没盈利多少,还不少用人手。”
“去年,掌柜统完了账目,竟是还赔了三百多两。”
校检装帧书稿,并不需全神贯注。
所幸闲着无聊,段氏便跟李岚起说起了,自己打算把城西酒坊卖了的事。
“有个专司帮人买卖商铺的人来寻我。”
“说买家,愿意出两万两千两银子,现结通兑银票。”
“我觉得可行。”
说着话的工夫,段氏已经装帧好了一本,伸手自旁边,取了毛笔,舔了些许墨色,在那书的封皮上,写下了书籍的名字和原著之人的称谓。
“那专司帮人买卖商铺的人,可曾跟你说,是哪府的人,想要买这铺子?”
听段氏,那间一直不怎么盈利的酒坊,有人愿意出高价入手,李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