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想,她听了之后,非但不恼,反突然笑了起来,而且,还是那种,非常开心的笑。
柳轻心为什么笑,她没说。
翎钧也没敢,自讨没趣的跟她问。
但此时,突然又听李岚起作死的引了有关李江雪的话题出来,翎钧只觉得自己心里,“彭”的一声,仿佛,是有什么弦儿,被突然绷断了开来。
若非需要假装重伤卧床,翎钧真是恨不能立刻蹦起来,给李岚起这讨人嫌的家伙一记耳光。
但他不能。
然,不能动手打人,不代表,也不能把李岚起记到自己心里的那“小本儿”上,择日再报。
李岚起怕是做梦都不会想到,本只被翎钧和柳轻心打算,用作拖缓德平伯府步伐的他,竟因一句不该说出来的话,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念生。
一念死。
“岚起只知,那位嫡妹做事疯癫,毫无闺秀涵养,父亲悦擅武之人,一向对她包容颇多,闻她不惜名声的胡闹,也只是将其遣出伯府,使其在外另置宅院居住,免其他嫡女遭其教坏,而未将其于家族除名。”
“不曾想,她竟不知悔改,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置伯府美名于刀锋火上。”
“王妃当心,待岚起回了伯府,定向父亲禀明此事,劝父亲,对其以家规论处。”
听柳轻心说,竟做出了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李岚起面色未变,心里,却不禁暗自欢喜。
诅咒皇族。
这种事儿,历遭皇族之人忌惮。
而这位,得了隆庆皇帝赐婚,尚未嫁入三皇子府的王妃,瞧样子,也是对这事儿,深恶痛绝。
只是,她为何,明知此事,却未对其采取措施?
是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不怕遭其诅咒?
还是……另有什么图谋?
“依着你家家规,这罪过,是得乱棍打死罢?”
柳轻心低眉浅笑,缓步走到了床边,侧身,坐了下来,伸手,帮翎钧塞了塞被角,仿若无意的,跟李岚起问了一句。
其实,这压根儿就不需要问。
对盲信鬼神之力的“古人”们而言,诅咒,可是件让每个人,都毛骨悚然的事。
柳轻心博览的群书,大都与医药沾边儿。
但饶是如此,只她所研读的古旧医典药典里,就有不下三十次提及,有人因诅咒皇族,而遭用刑,甚至诛族。
当然,就像许多传承,都有糟粕一样,这些医典药典里,对此事的记叙,大都伴随着,如何用刑,才能不让罪人速死的“讲究”,比如,凌迟,再比如,檀香刑。
“回王妃的话,此等大逆不道之人,无论生于哪家名门,依家规,也都是要打死的。”
李岚起想的,当然不仅仅是让德平伯李铭,将李江雪这嫡女乱棍打死。
他要的,是其所在的一支,连李江雪的生母,德平伯李铭的续弦嫡妻孙氏的娘家,都被连根拔起,致李虎跃再无可能,与自己争夺爵位承袭。
当然,此事着急不得,须得他禀报德平伯李铭,看过了其态度之后,再从长计议。
“德平伯生养这么个姑娘,想来,也该花费了不少银钱。”
“不讨回来利钱,也就罢了,就这么打死,岂不是,连本钱,也搭进去了?”
“再说,这么好好的一个姑娘,花儿一样的年纪,不过就是乏了教训,不懂礼数了些,哪就至于,说打死,就打死了去呢!”
要搅浑德平伯府这潭水,便不能让原本能互争的几方势力,一下子坍塌下去,只余其中之一。
所以,从一开始,柳轻心便没打算,借李江雪对自己施行“诅咒”的这事儿,将李虎跃的这一支,剔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