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袍如雪的谢玧竟也能面不改色的端坐牀上翻看账本,至于他为何坐在牀上……实在是因为蒋鹤的房间简陋,连套桌椅也没有!无奈之下,谢三爷只好屈尊坐在牀上了。
房中两个人呼吸浅浅,各自无言。
素白运力在身体里运行了一个小周天,身体渐渐渗出了黑色的血水,缓缓流进药汤里。
谢玧敏锐的闻到了夹杂在臭味里的一丝血腥气,终于抬了抬眼。
“淤血排出来了?”
素白点了点头,睁开眼睛,在药汤下双手合十施礼。
“多谢三少爷让蒋神医为我疗伤。”
谢玧轻嗤一声。
“不必谢我,你那日救了阿蓁,我让蒋鹤救你,算是替她还你的救命之恩。”
素白皱了皱眉,一本正经道:“小僧救六小姐不图回报。”
“不图回报?”谢玧眯了眯眼,握着账本的手隐隐用力,“难不成你还想要点别的?”
素白急忙摇头,“三少爷误会了,小僧真的无所图,出家人本该慈悲,救人是应该的。”
谢玧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行了,我没兴趣听你念经,你趁早治好你的伤,趁早滚蛋。”
他这话委实不客气,素白却是面色淡然不以为意。
“还是要谢过三少爷的救命之恩。”
谢玧低头看账本,根本懒得搭理他。
素白碰了一鼻子灰,却也没生气没丧气,反而起了交谈的兴致。
“听说六小姐病了,三少爷你难道不去看看她么?”
谢玧翻书页的手微微一顿。
“你从哪里听说的?是蒋鹤说给你听的?”他冷声问道。
素白摇头,“小僧在这药汤里泡了几天,蒋神医一共就只对小僧说过四个字,一个是‘起来’,一个是‘下去’,哪里会和小僧攀谈其他的?这是小僧听屋外经过的丫鬟们说的,说是府上一位死者冤魂作祟,小僧想说,若真是如此,待小僧出了药汤之后,可以为这个死者做法超度。”
“不用了。”谢玧冷冷道:“那个死者前几日已经被送走了,算起来早已入土为安了。”
“哦。”素白点头道:“那么六小姐也该好起来了才是。”
“不劳你费心。”谢玧缓缓起身,“你还是多想一想你身陷囫囵的可怜师傅吧。”
素白见他要走,忙道:“三少爷这是要去看望六小姐吗?”
谢玧挑了挑眉,“怎么?”
素白一脸真诚道:“能不能请三少爷替小僧给六小姐带一句话?就说小僧身体已经好了,不劳她牵挂。”
“她牵挂你?”谢玧眼中攒起一股戾气,身形一转飞掠,迅速地逼近他,指间的匕首抵在他的喉间。
他语声冰冷道:“阿蓁心地善良,对谁都很关心,你不是独一份,所以少自作多情,明白了?”
抵在他喉间的匕首寒意渗人,素白眉头一皱。
“小僧自然有自知之明,却不知三少爷为何突然动了杀心?”
“我如何,不消你多说。”谢玧轻哼一声,收回匕首,拂袖离去。
“我有一壶酒,聊以慰风尘。一去故乡远,漂泊零丁人。举杯自斟酌,长醉不愿醒。忽闻美人笑,召我去蟾宫。【注1】”
李子巷口,有一个清癯老者身着破旧长衫,一手提壶一手执杯,跌跌撞撞,好似已经醉的不轻。
老者经过谢府大门时,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台阶上。
“到……到了?”老者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