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玮先是受了素白一记扶凤掌,后又吃了谢蓁一记指刀,如今体内气血翻腾,内息紊乱,深知此时素白若是再出手,自己定是难以招架,眼见素白沉着脸一步步走来,急忙开口道:
“素白,你难道忘了出家人不可开杀戒么?”
素白脚步不停,神色淡淡。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小僧早就犯了杀戒,这难道不是君施主你说的?”
君玮悚然,这是他在素白面前杀死女伎后说的话。
“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素白你如何能放在心上?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动摇了你慈悲本心啊!”
素白木然摇头,“小僧如今不过两年多好活,想来是没机会修成佛了,既如此,有何不可?”
明知自己内伤严重死期不远却还能不急不躁坦然处之的人除非真的是超凡脱俗看轻生死,否则就是心性凉薄人事决绝。
不管素白是其中哪一种君玮都不敢冒险。
“我听蒋神医说过你的内伤,虽说伤势严重真气闭塞,但蒋神医若是出手,未必治不好你,我和蒋神医多少有些交情,可以为你求一求。”
素白的声音如同古井无波,“不必……”
他的语声一顿,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拉住僧袍一角的谢蓁,“怎么了?”
谢蓁皱眉问道:“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不待素白回答,她又飞快地啧声道:“算了,不用想我也知道是真的了,你那么呆,哪里懂得骗人?”
这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素白哭不得,到底还是忍不住唇角一勾。
谢蓁瞪着他春风和煦的笑脸陷入了沉思。
素白见她神情十分认真,因此并不出声打断,只是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有些心痒,想要伸手替她抚平。
他这样想着,竟真就鬼使神差地缓缓伸手。
谢蓁却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一咬牙一跺脚越过他走到了君玮面前。
素白的手空落落地伸在半空中,他像是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慌忙将手收了回来隐入袖中,仿佛这样就可以将他情不自禁不能对外人道的心思一起隐藏。
好在当下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古怪的动作。
君玮一脸戒备地看着面前的谢蓁,下意识地将背靠上廊柱,握着尖锥的右手隐隐用力。
“你想做什么?”他皱眉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恐惧。
谢蓁不知道她方才性情大变刺伤了君玮,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他对自己的害怕,纵使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也只当他是不怀好意打着出其不意暴起伤人的算盘。
她握了握拳,勉强按下转身离开的冲动冷声道:“你说的那个蒋神医真能救他?”
君玮眉头一扬,挑起一丝窃喜。
“能。”他点头道。至于究竟能不能他才不在意,左右能让他今日平安脱身就好。
“真能?”谢蓁挑了挑眉,“我不信你。”
君玮暗暗咬牙,“那你如何能信我?”
如何能信?谢蓁其实也没想好,偏了偏头,视线便落在了他执锥的手上。
“好啊!”她莞尔一笑。
君玮心中顿时生起一抹浓烈的不安,“你笑什么?”
谢蓁微笑道:“就是这只手吧?抓我衣裳,用锥伤人。”
君玮眼皮一跳,终于明白她的意图。
“你不能这么做!”他怒道。
谢蓁反唇讥讽道:“为什么不能?难道就只许你伤人杀人吗?好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