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是下半夜了。
在王岚平如此精心的布置下,孔有德接到的情报开始断断续续,一会听说明军出现在清军大营的西侧,一个时辰之后来报说绕到东侧去了,再过一会又回营了,还没等孔有德反应过来,又听说明军冲火炮运输队去了,种种不一,搅得孔有德是一愣一愣,到最后他竟然分辨不出明军到底有没有从大营里分出兵来。
连扬州城里的史可法都接到探报说有一支明军队伍在城外神出鬼没,东飘西荡,他也蒙圈了,又没有接到王岚平的行动信号,别是清军假扮,于是,扬州城头守军也被折腾了一夜。
虚虚实实被玩到了极致,代价就是王岚平的几千人个个人困马乏,体力不支,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全军的精锐全在这,出不得一点差错。
清军大营中人不离甲,马不下鞍,刀出鞘弓上弦,抬枪也都上足了火药,全军处在一种随时出征的状态。
鳌拜和孔有德焦急地等在大帐里,不时有不知真假的敌情传来,敌情不明,他如何出兵,这个王岚平到底是冲着哪去了?还是又虚晃一枪溜回大营睡大觉去了。
孔有德知道,王岚平如此谨慎,一定在谋划什么,可到底是什么?一直到天亮后,那埋伏在状元军大营边上的清兵探子才得已脱身,向孔有德回报。
原来昨夜子时后,出营的所有状元军将士就已经全部回营,一直到早上,再也没有调动一兵一卒。
孔有德和鳌拜瞪着一对红肿的眼睛大骂王岚平奸诈,溜溜地被他耍了一宿,全军几万人都没睡觉。
日上三竿,史可法带着一对熊猫眼急冲冲地来到了状元军的大营,见了王岚平就问昨夜到底出了何事。
王岚平轻描淡写地推说嘛事也没有,操练兵马而已。
史可法暗自叫苦,这一宿白熬了。
转眼已近正午,宋大力派人来报,说是鸡鸣山酒宴已经设下,并发现清军在山中埋伏了伏兵,人数不祥,看样子,这筵席没准转眼就能演变成一场厮杀。
史可法是真不想去,可谁叫这王岚平把自己的名字给署上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怕是敌人,也不能失信于人,这就是史公的风范,正人君子之楷模。
王岚平对昨夜的事闭口不提,就好像那真的就只是一场午夜操练似的,梳洗一番,似乎他今天真的就是参加宴会的宴客,从容不迫,看得一众下属莫名其妙,这王将军到底干什么呢?
出了帐门,史可法早就急不可耐,当然,他并不是想急着去吃宴席,只是他想弄明白王岚平到底想干什么,当王岚平出了帐,史可法一看他这身打扮,油光粉面,云淡风轻,身上无片甲,立马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还真想去呀。
“定南侯,你到底想干吗?还真要去赴宴?”
王岚平假意一惊讶,抖了抖长袍,是件新衫,“哟,阁老,你怎么还在这?”
史可法一愣,“什么意思?你不是下了帖子约那孔有德鸡鸣山一会吗?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我这都等你半天了”
“那你赶紧的呀,可别失了礼数,让客人等着就不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王岚平招手让人牵过坐骑,翻身上马。
史可法急了,一拉马缰,“什么?你不去?帖子可是你下的”
“嗨,你一人去够给他孔有德面子了,我就不去了,替我多劝定南王几杯”
“王岚平,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战场之上,你竟然如此儿戏,你这是在戏耍老夫吗?”
“岂敢岂敢,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你我要同去,万一那定南王犯起浑来,咱俩可一个都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