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菟?谢安立刻精神起来,王导问道:“不知太真有何要指导那小丫头的?”
温峤有些不好意思道:“非也,实乃是因为传闻中你家阿菟实在太过有名,她幼年就被郭景洪死乞白赖收做了弟子,又有玄修天赋,听闻她会占梦问星之术,所以老夫有一梦想让她解解。不过眼下船即将行,就当个故事说给茂弘兄和安石听罢。”
此地离乌衣巷有些距离,王导看了谢安一眼道:“无妨,太真你且说,让小猫儿记录带信给她。”
“其实只是个很短的梦,但却萦绕心头难以释怀。”温峤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总是梦见江河之上灯火通明,河底有车马行人行走,而那河是老夫归家必经之路。”
说得简单明了,谢安抄录一份信唤来赤鸦送了信去。
待上船前,王熙之的回信,信上所言:行河勿下船,下船勿燃灯。当双目为盲,不见幽冥。
谢安第一次意外知道王熙之这解梦的技能,只在于他往常都不做怪梦,又是无神论者,自然不曾在意。
想来上次王熙之梦见建康燃火,亦是有未卜先知的天赋。
“不下船?勿燃灯?”温峤诧异,原本只是抱着试试询问的姿态,收下回信后,他还道:“世侄女的字果真上品,就当老夫以梦换字罢!”
谢安虽很想他提醒他,还是不要一笑了之的好,当好好记着回信上所言才是,可温峤已挥袖登船,飘然远去。
就在谢安忙着筹钱修建太学院时,江州忽有传闻而来,温峤路过牛渚矶时中风,回到武昌后几日,皆是在病中,如今是快船飞驰过来求葛洪仙师之徒黄初平救治。
小黄也是苦命,这被谢安赖在建康多时,城中权贵都赖上了他似的,这回温峤之病正好让他离开建康透透气,可没想这船还没上,就有温峤使者丧服而来,回报朝廷,温峤中风数日药石无医,死在睡梦中。
听闻温峤中风后,短暂清醒时刻还口念,“早知当初就信了世侄女的解梦,果真我等凡人不得见幽冥,吾命休矣……”
谢安一打听,才知道温峤回武昌时,路经牛渚矶,停船靠岸休息之时,听闻此处有许多水中怪物的传闻,不由点燃犀角灯照看夜河,也不曾想,当那烛光落满河面时,照亮着河底的街市,那街市同温峤之前的梦里一模一样。
然后有个红衣少女在水底抬头对他道:“一介凡人偏偏要来侵扰幽冥之界,看来真当是活腻了。”
当时侍从听温峤道:“有人曾对我言,要我勿要下船燃灯,只是在下一时忘却,可否看在此人面子上,饶恕在下鲁莽冲撞之罪?”
那红衣少女问,那人是何人。
温峤道出了王熙之的名字,没想那少女冷冷一笑,“天玄与幽冥原是两道,我等为何要卖她的面子?除非她亲临。”
话音落后,那抹红衣就消失无踪了,当夜温峤就中风,过不了多久病逝了。
……
此事听来玄乎,谢安忙将这事说给王熙之听,没想她茫然摇头,“我不认识什么红衣少女,只是当初听温公说梦,就觉得那河底是应是幽冥界,不能用灯照,最好当自己是瞎子,听到什么都不要去看,可惜温公不在意我的话,看来是他命中有此劫。”
要说温峤去世,谢安除了会遗憾晋朝失去一位名臣,最大影响应该就是温峤的接替人,那名叫刘胤的军司。
原本温峤所在江州未曾受到战争侵害,物产丰饶,军资充沛,是各家眼馋之地,之前有温峤镇守自然无人敢染指,如今温峤死了,刘胤奉温峤遗命接替了江州刺史一职,朝廷一时哪一派都争不出个人选来,只好便宜了那刘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