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驻寿春,所防中原羯胡,轻易让羯胡占据军事要地,岂不是亏本买卖?”
苏峻听完这话,没有做评价,帐中静默许久,外界已彻底进入黑夜,风依旧是东北风,只是强度不如着火那夜。
帐内烛火摇晃,苏峻道:“久闻三郎勇毅睿智,如今看来传闻不虚,今日你敢孤身来见我,可否是你料定我渴求人才,不会杀你?”
谢安微笑摇头,“只怕苏将军做不得主,宗王爷恨我从兄,我如今赴会,也做好代兄领死的准备;而且从兄也是俘获令郎之人,但一切皆是情势所逼,只求苏将军攻城之后,饶我谢氏一脉,护我从兄一命,他是谢氏的嫡长子,是大伯唯一的子嗣。”
苏峻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听到一件好笑的事,“那你呢?你死了,岂不是不孝?”
谢安从容道:“无妨,安石只是父亲不成器的第三子,我四弟聪颖更甚,伴读东宫多年,性情平和,父亲一脉有他,必当无虞。”
苏峻听他一席话,沉默许久,同时盯着他的神情看了许久,似乎真的看出了几分赴死的漠然,心惊此子的绝俗,又为他之前的话隐隐不悦。
“联军中无本将军做不得主的事,宗王爷想让你死,得问过本将军。”
谢安浅笑,“多谢将军宽慰。”
苏峻面有愠色,“你不信?”
谢安没有说话,苏峻挥手,“你且先下去休息,营帐是最好的,周围有重兵把守,定不会让你睡不安稳,明朝我要再见你。”
“还请将军好好看看这些东西,对了,这张报纸是琅琊王氏王逸少亲自所书,望将军好生珍藏,说不准就成传家之宝了。”
谢安从头到尾都是温和微笑,苏峻只觉得对着他这副模样久了,浑身都不自在,就像在他面前,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想来待他一离开,苏峻定会对着那份府库名单流口水吧,谢安见他没演技的神态,也知自己方才里间苏峻和司马宗的话稍微地发了芽。
夜晚有阿乙和苏峻重兵在侧,谢安睡得安稳,阿乙还奉王熙之的命令带来个熏香炉,安神沉香无比催眠,一夜睡到天明,刚收拾妥当,就听到苏峻的传召。
送早饭的那流民兵似乎还认得谢安,盯了他许久才道:“三郎小时候做的诗我还记得,没想今日能见到真人,原以为世家子弟都是纤尘不染,但三郎竟能吃下我等粗糙饭食……”
谢安想了想以前抄的诗,再一次从骆宾王感谢到李白一遍又一遍,若无他们的文才加身,他哪来如今的名气?连敌军中也能有如此优厚待遇,难怪昨日押送的人知晓他的身份,连声音都细了许多。
谢安边吃边随口一问:“我带来很多张报纸,不知苏将军可传了下去,《论庾亮治国之罪》,你可看了?”
那流民兵微微一怔,“今早确实见到报纸这种稀罕物,只是小的不识字。”
“你们还年轻,以后等开办小学,一同去学,基础的千字很快就能学会。”谢安安慰道,又冲他一笑,“办学之时可是机密,我早前与司徒大人有所商议,想在江左各县开办小学,只是无奈,司徒大人那时并无实权,想让你们学字也是空想。不过现在,苏将军来了,庾氏跑了,我心里倒是有些乐。”
那流民像是听到天方夜谭,欲言又止,最终无言离去。
阿乙知道谢安说这番话的意思,不由暗暗笑了,这小狐狸句句实话,但说出来是为骗苏峻的。
果然,等谢安去见苏峻时,苏峻今日比昨日精神抖擞许多,一扫连日战斗赶路的疲惫,问了他一些府库的问题,两人沿青溪而行,苏峻最后试探性问道:“你的老师……司徒大人会站在我方么?庾氏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