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不便照顾坦之,我只好抱着他睡,这小子现在没我抱着便睡不着,昨夜事出紧急,不得已抱着他去赴任的。”
也不知王述是不是跟王彪之相处一夜,染上王彪之叹气的毛病,王述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在谢安这里讨些寒食散提神。
“不许吃这些玩意,我二哥那的寒食散都被我扔了,吃这玩意提神好不如去嚼些参片。”
谢安真想立刻成为王导这种引领时代潮流的人,王导说推广清茶,大小官员世家子弟就得陪着喝清茶,如果他日他能跟王导影响力一样,那么第一件事就是把寒食散给断了,免得后世一提到晋朝,就想到寒食散和不穿衣服到处乱跑的风流士人。
这时代不缺名将不缺名臣,文化灿烂,思想自由,只是因为上行下效的一些坏毛病让整个时代都有些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王述当然不可能是来抱怨的,他喘了口气,终于说到重点,“你那兄弟桓符子,被他爹押到刑部了。”
桓彝押着桓温去了刑部,去理清命案一事,这事关名声,若躲在家中,谣言更不会停止。
王述一面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一面观察着谢安的脸色,一夜未眠的少年看起来有些苍白,但生得一副好皮相和绝佳的气质,让他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飘逸气质。
王述怔了怔,记忆里伏案通宵的父亲也似乎是这样的,即使听到让人头疼的事,也不会大怒,只会在脑海中思索,眼睛里像是沉入了深海。
蓦然间,那片深海幽幽望向了王述,谢安开口问道:“你为何在观察我?是不是司徒大人命你观察我的?他想知道我在两个好友受难时,会是怎样的情绪?”
王述眨了眨眼,心头偷乐,连忙点头,“三郎真是聪慧,不愧是世叔看中的人。”
谢安蹙眉,“他就一点也不担心阿劲?”
王述茫然道:“谁是阿劲?”
谢安懒得同他解释,当即知道为何昨夜王彪之拦着他去找阿甲和阿乙,沈劲就算不会死,现在也会在受着刑讯之苦。
至于桓温的事,只要寻到阿润,就能解释清楚,阿润昨夜跟沈劲一块儿,现在也不知司马宗有没有将他给杀了。
但桓温的罪并无实质证据,桓彝将他送去刑部也是为了名声,起码他不会有事,只要郗鉴一回来,桓温必定是功臣一名,因为桓温救了许儒之子,还有潜伏落星楼之功。
谢安心头有把刀悬着,让他心中不安难耐,可王导为何还如此镇定,还要继续考验着他?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差距么?
王导手中有大把棋子,无论是谢尚还是沈劲都是其中一枚,谢安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或者眼下毫无实力的他,根本只是局外之人。
就如同坐在王座上的傀儡司马衍一样。
七月风景如画,若要描叙,能将繁缛的词藻堆砌成锦绣华丽的蚊帐,然而这蚊帐终究是要染上尘埃的。
尘埃无处不在,就像人生命中无处不在的烦恼。
活着就有烦恼,流民为了一顿饭而拼命,平民在为家庭生计苦恼,寒门在为子弟的前途烦恼,而谢安呢,处于二三流士族阶层的谢氏,在东晋初年的建康,该何去何从?
东晋南朝数百年,能成为一流门阀的姓氏,十个手指头就能数清,若历史不变,那么谢家迟早要站在权力的顶端,然而未来似乎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因为如今他是谢安,他不想走东山归隐的路。
他与王导有了交集,成了他的学生。
老师要考验学生,然而这个老师似乎忘了这个学生才十岁。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