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采兰台时,所有伙计管家都接到一个消息——
如今采兰台的小老板是谢家三郎。
钱来得太快反而无趣,还不如继续让它留在采兰台继续生钱,反正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当然他不会实行麻襦所言的“招兵买马”,这种麻烦的事不应该他来做。
他应该是坐在水榭,在棋盘前与人对弈,然后在落子后吩咐手下的人去做,就像历史上谢安面对淝水之战一样,不管战争胜利有多少巧合和运气,他赢了,那也就是他的运气。
谢安不急不躁地等着王导,等着桓温,等着桓温,王导用十多天的时间再度磨砺了他的耐心,想要从一直被驯养的猫到成为驯养他人的猎手,他应该还需要积累更多阅历、人脉以及名气。
所以他一得空,就跟着父亲谢裒和大哥谢奕去吏部。
父子皆在吏部办公,然而吏部在东晋来说似乎有些太过清闲,作为人力资源部门,如今东晋是九品中正选官制,中正官员由司徒亲自挑选,评议议结果上交司徒府复核批准,然后送吏部作为选官的依据。
既然司徒大人都点了头,最后呈交吏部也只是做个形式,溯及历史,当年还是曹魏时吏部尚书陈群的意见,如今听着有些嘲讽。
谢裒是吏部尚书,谢奕是侍郎,谢尚又是王导的属下,如今焦氏真是对琅琊王氏有些恨,但还是不得不巴结着雷夫人,一定要将谢万送到小主公面前,等他十六岁后,能在庾氏手下做事才有前途。
但焦氏不知道,谢安和谢尚算是无形中将庾氏给得罪了。
此番去吏部,吏部官员以及别的部门谢裒的友人想要见见谢安,因为谢家就在王家对面,有些人觉得不大好老往乌衣巷跑,干脆就让谢裒带着如今在建康城炙手可热的三郎来吏部聚一聚了。
谈书论墨这种事谢安从来不会给谢家丢脸,不然这些年谢尚白培养他了,不过在众人言笑欢谈间他忍不住会想到谢尚,那年同他一样大的谢尚,也是被谢鲲牵着手在士人间笑谈而过。
他有些希望现在是谢尚在他身边,人前潇洒飞扬的美青年在背后总会唠叨吐槽一堆,但这种亲昵,是他前世从未感受到的。
他喜欢被谢尚唠叨,喜欢被谢奕照顾,喜欢被阿爹温和地看着,喜欢被谢据时而冷淡时而火爆的脾气给训一顿。
这样他会觉得自己仍是一个小孩,真正活在东晋初年的小孩。
“三郎可有字了?”
“阿狸都入了墨魂榜,幼儒你可得有所准备啊,这取表字可不能落下。”
“对啊,总不能还叫阿狸吧,小猫儿似的。”
谢奕摸着他的头道:“这人脾气来了就跟野猫似的,幸好是这个小名,也挡了不少灾,不是说猫儿有九条命么?”
“我可还想当他是小孩养几年来着。”
既然是聚会了,谢安干脆提议去采兰台,采兰台名气大,大家自然同意,谢安私下对谢裒道:“阿父,那老板是我朋友,账可以先记着。”
谢裒摇摇头笑道:“你别操心那么多。”
“我知道焦姨最近管钱管得厉害,毕竟给雷夫人那一笔费用可大了。”谢安轻轻嘀咕了句,也不管父亲是什么无奈脸色,拉着谢奕的手,偷笑地走远。
给谢安取表字的事情提上议程,其实并非要及冠才取字,而且现在及冠不一定要在二十岁时,毕竟这不是什么太平之世,战乱连连,让人们对生命产生了及时行乐的想法,也就是魏晋名士为何在后世看来如此荒诞放纵的原因。
大家在用餐时还在给谢裒意见,一定要给阿狸取个绝好的表字,这可是名扬江左的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