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工厂打卡的时候,人竟然堆起来了,原来卡钟坏了,这是一个老得不能最老的老式卡钟了,将上班卡插进去的时候,经常卡在里面,要不就是打印不清楚,有一回袁致的上班卡没打印上而被人事计了迟到而罚了款,袁致心里暗骂这该死的卡钟,大家都在七嘴八舍,议论纷纷的时候,人事部的主管李得宽也来上班了,他在后面慢慢走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袁致心想,这下好了,大家都打不上,你人事不也同样打不上?
工厂的保安都是内保,李得宽是他们的直接领导,保安看到李得宽来了,就像见到财神一样,忙着点头哈腰说明情况,这也难怪,李得宽的堂姐就是工厂老板的老婆,他实际就是老板的小舅子,其实李得宽也跟袁致是一个省的,但是袁致心眼里看不起这个老乡,不就是仗着姐姐嫁了个香港人吗?就这么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李得宽负责工厂的人事、保安等等一切杂七杂八的事情,大家都在背地里说,他爹妈取名字取得真好,李得宽等于理得宽,但评价全是负面的,每个人背地里都骂他不是个好东西,当然,老板和老板娘除外,另外,他所管辖的这些人估计也是敢怒不敢言了。
“要大家按部门分组排队,你们登记姓名,由各部门副理签卡!”
话音一落,保安员马上神气活现地站在大伙的前列,要求大家站整齐,大伙都算比较守规矩,哗啦啦就站整齐了,暴日下又听了李得宽的一番训话,无非是要求大家上下班守纪律,遵守排队秩序等等内容,除了李得宽的吼叫外,大家都非常安静,但背上被太阳晒得汗珠一滴滴冒出来,人群中开始有了点动静,终于等到散会了,大家一窝峰地往车间跑,袁致也不例外,他冲在人群的前列,最先占用着车间的风扇资源,车间的大风扇呼呼地转,但刮过来的是热风,整个车间闷热无比,但大伙把粘在身上的湿工衣掀起来对着风扇吹,以使得工衣干得快一些,几个员工到了一起,一边吹风,一边不禁又开始骂咧起李得宽来,袁致没有说话,这些人都是生产部最底层的员工,文化水平和素质似乎都比他差,没有必要和他们一起嚷嚷,但是内心却是比较气愤和难受的。
等到吹得有点舒服的时候,袁致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袁致是一名品检员,其实在港资厂,品检员并没有什么地位,工厂效益本身就不怎么样,生产的杯啊桶啊什么的卖到市场也值不了多少钱,工厂有十台注塑机,都是老式的震雄机,机器轰轰的响,像拖拉机一样让人心烦,产生的热量却使车间像个大蒸炉,每个人都像一个包子一样蒸在里面,只等着自己身体发酵澎涨,老板每天都在嚷嚷着要产量,要效益,要业绩,品检员在有的时候竟形同虚设,因为你即算查验到了不良,但当交货紧急的时候,无条件一切都得靠边站。
在车间的这头,有个小房间,这就是袁致他们品检员的工作岗位了,说是房间,其实就是几块玻璃围起来,不过比外面待遇好的是,里面有两台小风扇,可以供他们几个单独使用,总比外面基层员工,几十号人共用两三台要强多了,这也算是袁致他们引以为荣的事情了。袁致到岗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还没有来,袁致是这些人里面资历最轻的,因为他是他们这里面最晚进厂的,袁致开始一个人收拾台面,这也是他的规律,帮大伙倒好水,把风扇开好,把要准备的资料整齐地放在桌子上,刚来那会,大伙天天表扬他,可是越到后来,大伙都懒得说句感谢了,习惯了享受袁致的好,要是哪天没有做,估计还会有人埋怨几句了,但这样的话袁致肯定是听不到了。
第二个进来的是组长刘远芳,刘远芳是北方人,但娇小的身材总让人以为是南方人,袁致经常想,北方的面粉养出来的都高高大大,刘组长怎么就这么娇小可爱呢?某一天,袁致问出口的时候,引发大伙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