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平从苏府回来半个时辰之后,苏执便来到了他府上。此时的她,依旧是身穿着那件青绿色的襦裙,将将及腰的长发就被她自己以一种很随意的方式简单地盘在脑后。她到那儿的时候,杨平正站在厨房门外,亲自指挥着仆人们把做好的饭菜端到庭院中的石桌上。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些碗筷怎么摆放的这个问题上,直到苏执走到他面前喊他“去斜兄”给他行礼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仆人向他禀告的是“苏大人到了”这个事,而不是在对他说“凉菜已经摆好了”。
她又是这身打扮。他向苏执回礼,心想。在杨平看来,苏执的这一身装束实在是朴素地过了头。一个简单盘起的发髻,一件人间农妇式样的青绿色的襦裙,怎么能搭配得起这张俊俏的面容呢?可对于这种事,苏执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好像很乐意把这种朴素的穿着发挥到极致,由此来形成一种与她的容貌、地位极不协调的反差的美。尽管这种美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的了的。
相比之下,杨平对于美貌与地位的认识就正常多了。从小生长于官宦之家的他,虽然没有养出一身纨绔子弟的习性,但他那种对周围事物的思考方式,却也存留着一种大户人家的气度。在他看来,不管是在哪里,人们对于快乐的期许都是理所当然的,人们没必要非得在自己本可以享受快乐的时候没完没了地折腾自己。因此,不管是在哪里,杨平总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无时无刻不展现着一种高贵的姿态。但因为杨平很善于把握尺度,所以他给人的感觉仅仅是高贵,还没有达到炫耀的地步,也更谈不上纨绔。
苏执和杨平在石桌的两边相视而坐。说是酒宴,实际上这个说法是名不副实的。杨平知道苏执的酒量差到惊人,就算是最普通的米酒,不超过两爵就能让她醉到站都站不起来。有一次,异邦亚基国派使臣来云龙国访问,皇帝按礼节召集群臣设宴款待他。当时在宴会上,众大臣不分男女,都得一次次地跟着皇帝向使臣敬酒,苏执自然也不能例外。杨平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眼睁睁地看着苏执三樽酒下肚以后,就当场趴在了面前的桌案上,之后过来整整三天三夜才从昏迷中醒过来。所以,杨平这次直接以茶代酒,就当是给她接风了。
“哎,怎样?你这次多亏我了吧?要不然,现在的这顿饭怕是不只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这么简单了!”杨平一脸俏皮地说道。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官居九卿的朝廷重臣,相反,这时的他更像是一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
“是啊。”苏执没接他的话,严肃地说,“我过去没去过恒天郡,没想到那边的魔族之人的活动,竟然真的像坊间传闻中的那样猖獗。据恒天郡下辖的洛源县县令告诉我,在过去的这一百年时间里,仅洛源县境内就有两百余人被魔族之人掳走。”
“哦,”听完这个消息,杨平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他们为什么要抓这么多人啊?是为了壮大自己的队伍吗?”
“不是。”苏执答,“他们需要用满岁幼儿之骨血、壮年男子之膏肓和……呃……”苏执停了一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和未孕少女的子宫来炼制一种能够续人寿命的丹药。”
“哦,怪不得。”杨平若有所思地说,“你还别说,我过去还真听说过这种丹药。据说它很难炼成,而且还有很强的毒性,一旦开始服用便不可再戒除,否则,它非但不能延长寿命,还会让人加速衰老。”
“是啊,襄王殿下是在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长寿啊!”苏执此言一出,着实把杨平给惊了一下子。
“你是说,真如坊间传闻的那般,是襄王殿下在勾结魔族,让他们为自己炼制能够续命的丹药?”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苏执说,然后从她的袖子里拿出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