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的雪花在前一刻停止飞舞,整个大地洁白而耀眼,那光芒硬生生地刺痛了太阳的眼睛,以至于落在地上的阳光那么苍白而没有温度。原野上没有拾掇干净的稻茬宛若信笺上的綫格,被少云踢到的地方发出清脆的折断声,似乎是大地梦里幸福的呻吟。河塘苇畔里熟睡的几只白鹤被这细微的声音惊醒,扑棱一声洁白的精灵们顺着平静的河面翩跹而起,半空中回首冲着起飞处的河柳叫了两声,像是起飞的飞机在回应塔台的呼叫。穿着黑色棉衣的少云在田野里就像一个小黑点,或者一只黑色小蚂蚁,太阳怜悯地看着这一切,无奈地走着自己走了不知多久的路,像个路人善良而无奈。
真的已经无路可走,因为一株歪脖子河柳斜刺里伸出一枝吸饱了水气的柳丝拦住了他的去路,再往前,夹在残冰中间,清澈见底的黄河,蜿蜒东去,未曾因为故人的到访,稍歇一刻。
少云搬来一块干净的石头依树而坐,头枕着手掌轻轻闭上眼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脸中那一抹淡淡的红色,朦胧而迷人。他心里盘算应不应该给她打电话,手却不自主的从衣服里掏出手机翻出许蓉的电话号码,拇指却踟蹰了许久才按了下去…
滨江好几年没有下雪了,今年却是个例外。
市郊的一片老弄堂里,一排靠窗的梧桐树,所剩无几的叶子在寒风里瑟瑟作响,如泣如诉。雪花像一个个洁白的天使,表演着曼妙的舞姿从天而将,落在地上,楼顶上,树枝上,叶子上。一片梧桐叶未能承受住这冬天的浪漫,喀的一声,连同洁白的雪花,狠狠地落向大地。
许蓉钻出被窝,穿着胸前绣一只米老鼠的睡衣,趿了双卡通棉拖鞋,双手揉揉黑眼圈慵倦地打了个哈欠,把齐腰长的黑发在脑后绾了格尔发髻,在羊脂般白嫩光滑的脖颈上轻轻地捶了几下,顺手拉开窗帘,一片白色的光芒晃得她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适应过来。
下雪了?!!
她瞪着眼睛愣怔了一刻醒来,突然尖叫着换了衣服,冲出房间,门在她身后重重地摔关了,吓得楼下房东在天井里大喊大叫。许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跑出了天井,弄堂里早有一大群小孩子在那里跳啊叫啊,穿了一件红色羽绒服的她,像一只在白墙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绚丽的蝴蝶,伴着飞雪翩迁起舞。
忽然,手机响了,铃声依旧是那首城南旧事,欢乐的雪中派对也告一段落,雪越下越大,像是扯碎了的棉絮,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许蓉看着电话号码迟疑了几秒钟,然后接通了那个电话……
……
“喂,少云?”
“恩,呵呵”
“你笑什么呢?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没有,听说你要回来了?”
“嗯。”
“你哥要和巧巧结婚了。。。。。。”
“天,这是造的什么孽。”许蓉拍拍额头依靠在弄堂里的那棵梧桐树上喃喃自语。
。。。。。。。。。。。。。
北方的天空似乎要与远方的世界同步,也下起了大雪,雪花干净利落的飘落下来,没多久苍山莽岭便有些银装素裹的意思了。李少云坐在那棵歪脖柳树下面,没有掸去身上落雪的意思,衣服上挂满了雪花,远看一座雪雕似的。
“我想你了。”李少云被悲伤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曾经的恋人做了即将失去的恋人的嫂子,他不明白老天到底是在惩罚自己做错了什么。很久没跟别人说说心里话,感觉憋得慌,他和许蓉说说话也许能够纾解一些吧。
“你应该明白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许蓉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我知道,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也不知道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