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隐黄沙,泱泱大漠空,晦褪月星遥,草木无生机,鹰隼夜窥视。
日落西山后,这支伤痕累累之汉朝和亲小队终回归官道,自前路簇簇滚藏于飞沙中之枯藤,偶见飞禽掠过头顶,夜微凉,绿洲隐隐远方,沙河小涧旁,据探路而报,再不出一日,就可抵达那新迁之楼兰古国边城地界:西窟城。
见一干将士刚经历一番厮杀又不曾消除疲倦饥渴,郑御提议下,直孤烟亦同意再行歇息最后一夜,休整回神后,翌日清晨赶赴楼兰边陲。
受沙窟村堡之民馈赠,经受两月长途跋涉之险恶气候,乃至一路明暗杀机里,仅剩十余人之伤残小队终能安坐沙河溪水旁,风闻远处几株海棠花香,狼吞虎咽着粗粮饮水,个个形态凌乱,却仍目光如炬,信念是必定能完成汉朝和亲大事,西域丝绸之路,民族和平之计,都与之息息相关。
“谁看见公主殿下了?!”
“嘘...孤烟将军,看”
直孤烟四下检阅,突不见洛长荷之影,顿乱方寸般高呼出声,令那帮刚沉稳下心之将士们个个又悬紧心弦,然墨之书却淡雅一笑,对他遥指东西方那长着最繁盛的海棠之沙丘上。
犹似酷热炎炎里一股沁心凉身之清泉,随微风飘散而来,空谷幽兰不如其悠,婉转行云之洒逸里,透着淡淡忧伤,独特音域胜似天籁之音的缈缈荡荡,幻出烟波涤人面。
“真乃阙歌似仙语啊!无水之声灌我肠,犹如冰浸干涸地...”墨之书‘嗖’的又展开自己那墨画扇,仿在品茗百年佳酿之态般,微微闭目,轻声赞叹道。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更多的是接着低头解决饥渴温饱,韩当与墨之书则仍怔怔眺望远处那月下之仙影,冉再云却目不转睛盯着是她心头认为,为之震撼的那独特神貌之韩当;
直孤烟示意霍泽照顾好郑御,便循着歌音而去,独见那月色下,线条优美之沙丘弧顶上,那随风飞扬之红裳衣摆,窸窣低语般波浪荡漾,长长悬空之锦带环环相绕着越女腰肢,愉悦为海棠而舞,银辉下,宛如仙雀遥星,澈眸流转似水银望月殇展歌喉,戈然而止后,是黯然垂眸,眉蹙幽远。
“风在吟,月亦怜,沙在语,海棠醉...”他忍不住脱口呢喃不可自拔。
他不知不觉陷入追忆过往中,十年前,那曾经漫舞狂沙边界的小女孩,有着惊扰相似之影子,貌不曾似,音若同出;幻想过她十年后之影像....。
“直将军,你亦负伤在身,可还好?”
脚下虽发出低低‘滋滋’的踩沙声,心却不在身,魂若游离,蓦地音域消失后,他静定淡眸里,才发觉她已在自己跟前,却只能痛则咫尺天涯。
“公主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你在想什么?”
“末将,不曾想过什么”
他墨眉同样蹙又淡展开,心有千千结,又佯作若无其事,认为自己兴许把她当成了十年前那个妙音倩影罢了,她是他不可高攀之人,言不由衷却深深撕裂着彼此之五脏;
短短一句承诺,宛若刀子剜心,这是何等疏远陌路之对语?因两日后,她便身为楼兰王妃!
“是么...曾几何时,身不由己,心亦不由己?”她凄然一笑,却更令他心碎销魂;
“人生在世,正是挂怀过多而误己,海棠冽烈,却坚守异域之荒凉,铿锵卓约,何人不曾叹其高骨?”他驻足深眸泛红,磁音寡淡里,冷寂伤感,只是,内心深处可曾懊悔,为了所谓大义国事,报答恩泽而瞒天过海,让她跌入不复还之未知命运?他曾想反悔,她又何尝不是一同恩义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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