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长烟落孤城,莽莽沙尘掩白日;
霭霭云雾策狂风,萧萧班马征万里。
老鸦戚戚,蓬根瑟瑟旋转挪移在边陲沙丘中,嘶鸣阵阵,循着几行参差不齐之枯树轨迹,借着斜挂在树梢一端之钩月,由远处之混沌星夜下,至近处之朦尘里偶有稀疏人影迁出,驼铃隐约叮当响。
“驾~!驾!”
“让开!让开!快让开!”
姣姣澄辉洒下丝丝银白,照耀在那座寒寂肃寥之漠西边城上,亦为那策马而来之驿骑指明沙路,直奔隐约可见之城墙地界,前方行队载货之车马,则靠边遮面谦让着迅疾飞马。
坞城,方被汉朝置名为西域都护城要领之地,敦之西前方,始定三月有余,作为与西域各州郡乃至邻邦友国之商交必经地,迅速为这带来繁华富庶,安居乐业,驮马商队时常披星戴月。
只是近来寒冬之气候也怪,历来干旱沙丘地带,竟也能偶见雪绕沙飞舞,纠纠缠缠里斑白处处,似预示着一段不凡之事将在此演绎。
“站住!快马者何人?!边关重地,不等乱闯!”虽是太平时日,城墙上仍是兵戈有序,严阵以待,离城门开启尚有两个时辰,城楼士兵见那卷尘沙风土而来的快马,忙厉令道。
“长安加急上谕,欲呈郑都护!”
快马上驿骑喘着气边仰面回答边抹了抹颈项汗尘,墙上士兵一番打量后,朝下摆摆手,随着‘咯吱’声响,城门刚开半截宽径,快马便迫不及待飞奔入内,消失在旌旗摇曳之街道上,可见事情紧急。
绿柳环绕之都护府内,灯火通明,人声涌动,鼓乐乍歇,飞檐白墙环拱拥簇着坞城内最大的官邸,干净大道两侧是僻静小庙堂,供百姓来者朝拜祈福;
唯一一条城中小溪由都护府后园通向城外沙石荒堆处,并半饶城三分之一,水源稀少,时常干涸淤泥,年夕前几月开始天降异象般,有了一场难的之大霜雪小片雨,小溪才又了几分绿映之色。
都护府外披红挂彩,今日乃都护寿辰,军将及百姓感念郑都护保疆卫土及治理地域有方之苦,又和善宽厚,爱民如子,故多年来第一次大肆为庆祝,郑都护推搡不过,又因连月来城中幸事颇顺,只得多饮几杯,与民图乐不已。
“报!禀都护,长安上谕到!”
已过不惑之年的郑都护刚带着几分睡意酒气躺下,便听门外传来重步声及门将之急报,郑都护忙和衣而起,醉意顿消,果断整装好后,与门将等行至厅堂,恭敬跪拜在手持圣谕的驿骑跟前;
“上谕:今边疆民安,匈奴之战大捷,郑将军功不可没,然匈奴之患犹存,为保西域大道之通顺,彰显大汉之和平诚意,旨赐汉之陵王郡主为邑嵘公主,下嫁楼兰王,所达之城,务必保得和亲使团安然,令坞城都护郑纪所辖部,完成护送使命!”
“谢陛下重任!郑纪领命!”
郑纪叩首接过黄绸上谕后,抬抬威严眉梢示意,旁边之门将立即打出手势,面带微笑中引领驿骑出庭入内歇息。
而郑纪则捋了捋下颚斑白长须,浓眉皱目扫过手中上谕又凝望高空,陷入一番思索,多年金戈铁马练就了他雄浑气概,亦锻造出其睿名心智,正是他的坚守,西域觊觎之国敬而远之,俯首中瞭望。
此番上谕暗含之危机险事,使得他眉宇不展,背手盘桓在庭院老树下,拍了拍树干,散落窸窣之霜片,湿冷粘衫而并未在意。
“义父!何事如此忧心?”
一身披赤青铠甲,气宇轩昂之人出现在都护身后,轻声关询,手持头盔,腰间别剑,几缕发丝散落双鬓耳际,却遮不住那墨眸深沉及辉胁星月之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