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伤科一共有58张病床,一个重症监护室,包括科主任,铁臂罗汉、绰号“大马灯”戴天明在内,共有8个医生,分三个组,每组两到三人。我和副主任医师郑海洋、主治医师赵亮为一组,其他两组一组是副主任医师沈海明、主治医师王照先,一组是主治医师马天明、冯小兰。
在江南医院,烧伤科是最忙碌、最累、收入最低的一个科室。从主任到护士都是牢骚满腹,怨气冲天。每个月工资单出来,无不痛骂爹娘。有的直接暴粗口:“下辈子再做医生老子就是狗娘养的!”更为要命的是,烧伤科的病人呈神经质状态增加或者减少,夏季多,人满为患,其它三个季节特别是冬季,因为穿的衣服多,烧伤程度相对比较轻。这就产生了严重的不平衡,有的医生病人多,收入就高,有的医生病人少,收入就低。关于这个方面,我在后面再和大家表述。
一年来,我所见所闻,让我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了新的认识,对现有的医疗体系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医生吃的苦,受的委屈都让我感到吃惊。在烧伤科工作的医生没有白天,不分黑夜,上班和下班没多大区别。这些都让我感觉医疗制度改革迫在眉睫。
很多病人和病人家属对烧伤科医生总体评价只有六个字:“心狠手辣,可怕。”大概在三个月前吧,有个55岁的妇女,在用煤气灶做饭时煤气泄漏起火燃烧,结果被重度烧伤,烧伤面积达到67%。考虑到病人呼吸道可能吸入有害物质,必须要在12小时最迟24小时内切开气管减压,否则就会有窒息死亡的危险。病人家属对切开气管异常恐惧,拒绝在手术书上签字。医生无奈,只得将病人推进重症监护室观察。当时值班医生叫沈海洋,48岁,上海医科大学毕业,副主任医师,他在烧伤科工作十多年,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病人进入重症监护室后,他没有下班,就在那里观察。凌晨一点,病人出现情况,因为有慢性支气管炎,痰堵在喉咙出不来。沈海洋在病人家属未在,手术书无人签字的情况下,果断对病人进行手术,切开病人的气管。手术过程中,裤带断了,裤子掉在脚腕上,沈海洋顾不上提裤子,有条不紊地将手术做完。病人的生命保住了,沈海洋笑得很开心。后来护工小王把这件事传了出去,大家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脱裤医师”。
每天,烧伤科从手术室到重症监护室,从重症监护室到病房,看到的都是面目全非的躯体,鲜血淋漓的伤口和病人的惨叫。所有的医生的手术刀都在不停地切割、切割、切割,变得异常疯狂。换药时,医生的医用工具在不锈钢消毒盘里叮叮当当直响,唱着痛苦的歌谣。这里每一件事,每一个病例,都流淌着血淋淋的惨像。我每天看到的似乎都是厨师,给梁慧王宰牛的厨师。或许在这里,才能练出炉火纯青的刀技。
这一年,四大金刚都没有回家,我们都沉在忙碌的工作和私下进行的医疗项目研究中,无暇顾及家里的事情。这当中,我就和老婆通过几回电话,说了些我好想你之类的话,但更多的是鼓励。儿子能牙牙学语了,可惜只会叫妈妈,不会叫粑粑(爸爸),在二姨的调教下晃晃悠悠地开始走路了。罗小蒙老婆和他岳父把兽医服务站扩大了,业务做到了整个四子王旗,生意火爆异常。赵前程的对象谈蹦了,那女的对医生不感兴趣,对赵前程更没有感觉。蔡张飞倒是进展迅速,据他自己交代,那女的让他给睡了,而且是她送货上门的,这厮也不客气,照单验收了。
这一年,我们几个都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江南医院,不管你是做什么手术,都要病人或者家属签字认可,这就是全国通用的《手术同意书》,里面的内容主要是两大块,照搬没多大意思,我就打个比方,比方说我要做皮瓣手术吧。按道理这玩意没任何科技含量,也不需要多高的技术水平。病人裤子一拉,麻药一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