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张办公桌,男人的面前摊开杰罗姆·罗德的档案。他手中拿着一支蘸水笔,笔的上端被牙齿啃得惨不忍睹。
“冷吗,杰罗姆·罗德?”
“有点冷。”杰罗姆·罗德回答说。
那人耸耸肩。“这就是体制的问题。到12月1日才能开暖气,3月1日就必须关掉。真搞不懂这种制度。”他的食指在纸上划来划去,然后指着档案左边的一处记录。“你今年62岁?”
“是的,先生。”
“你看起来很年轻。”
“简单生活带来的好处。”
“听说你在这里是模范犯人。”
“我学会了只管好自己的事,先生。”
“真的吗?”他专注地凝视着杰罗姆·罗德,额头上的胎记颜色暗了下去。杰罗姆·罗德本想把自己关于监狱的看法和体会告诉这人,但他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然后集中精力表现出一副彻底悔恨的表情。
“听说你有妻子,杰罗姆·罗德。”
“他叫霍雷肖·阿利先生。”
“他怎么样?”
“很好。虽说路程很远,可他一有机会就来探望我。我们通信,只要有机会,我就打电话给他。”
“你妻子做什么职业?”
“她是教会学校的文学老师,负责中等学历教育。”
“你怎么遇见他的?”
杰罗姆·罗德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问这些。他本想告诉他这不关他的事,可还是老实回答了。“他是我好朋友的妻子的最好的朋友。他们帮我们俩约会,结果我们一见钟情了。”
“你出去后还有一份工作等着你?”
“是,先生。”
他的眉毛一挑。“真的?”
那人看样子满意了。他啃着蘸水笔的笔端,又翻过一页档案。
“你对自己犯的罪怎么看?”
杰罗姆·罗德耸耸肩,“我很蠢。”他真心实意地说。
长着胎记的男人叹息一声。他在表格上勾画了几笔,然后很快翻动杰罗姆·罗德的档案。“你从这里怎么回家?”他问,“搭长途八轮载重马车?”
“嗯,之后坐魔法飞艇或者客轮飞回家。”
“你很幸运。”他开口说,“有要回去陪伴的家人,有等待着你的工作。你可以把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抛在身后。你的人生还有第二次机会。好好珍惜吧。”
起身离开时,他没表示出要和杰罗姆·罗德握手的意思,当然杰罗姆·罗德也不希望和他握手。
获释前的最后一周是最难熬的,甚至比过去二十八年刑期所有时间加在一起还难熬。杰罗姆·罗德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缘故:天气沉闷、寂静、阴冷,似乎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但暴风雨并没有来。他觉得自己神经过敏、紧张过度,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预感到某些事情已经失控了。寒风在监狱放风的院子里呼啸,杰罗姆·罗德觉得自己甚至从空气中嗅到了雪的味道。
那一晚杰罗姆·罗德几乎没有睡觉,他半睡半醒,聆听着他的新室友在下铺打呼噜的声音。相邻的几间囚室之外,有人正像野兽一样呜咽、嚎叫、抽泣。时不时的,有人会对他咆哮一通,让他闭上******臭嘴。杰罗姆·罗德极力不去理会这些噪音,让时间安安静静缓缓流过,独自一人沉浸其中。
还剩下最后两天,四十八小时。这天的早餐是麦片和监狱里的咖啡。吃饭时,一个名叫威尔森的看守突然用力拍拍杰罗姆·罗德的肩膀。“你是杰罗姆·罗德吗?跟我来。”
杰罗姆·罗德检查了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