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那是一段梦幻般的日子,半睡半醒,我有时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他乐此不疲的喂我吃饭,换药汤。
我被抱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泡烂了,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白骨,他把我抱出来,赤裸裸的平展在床榻上,毫无顾忌的用药膏涂抹着我的身体,虽然我才十几岁,但我也知道男女有别,我想到了自杀,可我下不了手,我的命是我爹娘给的,我爹娘为了我的病一个被打死,一个疯掉,我不想让他们的辛苦白费。他看我的眼睛里有种莫名的失落。
我身体长出了新肉,浑身上下充斥着药香,是的,我不是天生药香,所谓的药香只是失败的治疗馈赠的伤疤。他减掉我的长发,扔给我一身男装:
“你恨我吗?”
我点点头
“你想治好自己的病吗?”
我点点头。他把我关在一个全是医书的屋子里,每天按时送饭,也不指点我,任由我在屋子里翻阅书籍,我铆足了劲想在书中找到医治自己身体的方法,然而没有,一年之后他把我放出来,他带我周游西域,给别人免费看病,也到深山野林中一去就是几个月,风餐露宿,他让我背最重的行李,给我派最多的活,我在山野里被他强迫吃了无数的药草,毒草,有几次差点中毒身亡,这时候他会让白蝎子从耳朵中出来在我手腕上扎一针,然后吃掉我的血,他说这叫回天,再帮我以身试毒,找到解药。然后有一次我俩差点都死了,并排躺在蒿草丛中,天很矮,很蓝:
“怕死吗?”
“怕。”
“为什么?”
“我治不好自己的病不能死。”
“想不想杀我?”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为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树林中的光线越来越迷离,我却感到很快乐,身体似乎要飞起来。
“从此你后你就是巫医了。”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我醒了,他不见了,我的身边放着一张鬼脸面具,白蝎子在我身上爬来爬来爬去。
我戴上面具下山。我再也没见过他。他说他之所以选我,是不想承认巫医治不好极阴之体,而且选择了巫医就不能随便去喜欢,喜欢的后果比恨的后果要可怕。我想告诉他,巫医从来都不是万能的。
田野里有金黄的油菜花,无边无际,风吹过,浪花滔天,我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在油菜花的另一头我看到了日出,转身又看到了日落,那时候我被剪短的头发,像紫藤花一样垂落到了我的脚踝,它随风起舞,我也在油菜花里跳舞,歌唱,从天亮到天黑,无忧无虑。
我从油菜花田出来,回到了炊烟袅袅的边陲小镇。它向我张开双臂,我和它擦肩而过。
人生如梦啊!
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又是梦幻呢?
我去过哪里,又要去哪里?
我到底有没有存在过,还是从始至终都是一粒悬浮的尘埃?
到底是爱,是恨,还是不明不白,是非不分?
我是不是死了?
喂?
为什么没人,人都去哪里了,天为什么黑了?
我醒来的时候,银耳伏在我身上睡着了,柔和的光线洒在她身上,光线里有尘埃在飞舞,我不想动,我静静地躺着,直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郎非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在想他是不是也是幻觉,郎非凡看我直勾勾的看着他,蹲下来用手在我面前晃晃:
“喂,装死啊,起来了。”
我抬起手给了他一耳光。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