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上已有杀父之仇的血债,倘若抢先下手,也未必没有可能。
更何况,安邑陈宫虽然中计,暂时不敢出城追敌,但倘若他看出虚实,鱼贯而出,曹军如何能当得南北两路大军的集结。
想到此处,曹操不禁看了一旁脸色苍白的戏志才,心中浮起了许多愧疚。
恨不能多听他言,蓦然想起,从当初决意北上与卫宁大战的时候,戏志才便多番劝解,他的一意孤行,却导致了这一场几近灭顶之灾的浩劫。
大军整顿片刻,有曹仁的援军杀到,一干残兵败将也终于心安了不少,便连赶路也似乎多了几分气力。新军在后,把手戒严。
旌旗招展,在此开拔,缓缓向东面撤走。
却说虎牢关东出不远处,一彪兵马护送着几辆马车缓缓而行。昔日的天下雄关,却早失去了往日的威严,破损的城墙告诉这乱世的沧桑。
司隶一带,经历过董卓的肆虐,几乎已经是一片焦土,没有任何一个诸侯,有意这块少有人言的土地。
但也正是如此,从长安逃窜而来的某个绝代风华的人物才能勉强在这里寻到那点可怜的容身之所。
可是,帐下数千勇士,这一片荒芜的土地又如何能够养活?
“将军!前面,便到中牟了!南下便为豫州,东进该有兖州,或北上可达并州,冀州!不知将军意欲何往!?”并州兵马中,魏续匆匆勒马回赶,高声对着中军马车旁某个英气逼人的将军道。
两尺紫金冠顶红缨,西锦百花战袍,配上那银亮威武的精致铠甲,绝代的风姿,天下,难有人能出其右。
尤其那胯下的枣红骏马,神骏无匹,天下者,只识一眼,便众生难忘。马王,赤兔。
近两丈的方天画戟,缓缓举起,吕布微微看了看远方。
洛阳,这块土地,始终不是他吕布堕落屈身的地方,而他的目光,自然应该是东方,中原,那一片片肥沃的土地。
中原的战乱,一个个酒囊饭袋占据着与他们身份毫不匹配的地盘,他吕布一身武艺,麾下六千并州虎狼,却沦落到四窜流浪。
何其不公!
“去兖州!陈留!”吕布有豪情,但也并非傻子,袁术十万兵马屯扎许昌,以六千人征战,便能侥幸,也必然元气大伤。而在并州作战的曹操,兖州空虚,却是他吕布的天大时机。
兖州,将是他吕布争霸天下的第一块基石,英雄心,难甘寂寞。
安邑城墙上,上万兵马齐齐整顿,不少士兵面面相觑,脸上或多或少带着复杂难堪的表情。
手中握住的兵戈,盾牌,也不知道为何,没有拿的起来的力量。
高大的城墙,依旧如此广阔,只是那裂纹斑斑的痕迹,崩缺的部分箭跺,告诉了不久前那场惨烈的厮杀。
能让所有士兵提不起战斗的欲望,正是城墙下,那密密麻麻,好似一望无际的雄兵数万。
高高举起的“卫”字军旗,分外显眼。
这便是卫宁的兵马,是卫宁的凯旋之师。击败了并州的梦魇十万鲜卑,击败了河东的恐惧五万曹军。
一支身带着,无与伦比的荣耀,一支经过了世间最为惨烈的厮杀的铁血精锐。
更因为,这支兵马的统帅,却是河东很久以前的主人,是河东郡上下,能够百战百胜的精神支柱。
卫宁。
他又一次,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故土,回到了这个他不遗余力建设发展的土地,而这一次回来,却是身拥数万强兵,以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身份,回到了这里。
看这城墙下,数万卫军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