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历一九一六年四月十八日,黄昏。
一枚橘红色的落日沿着海面缓缓下沉。
郑和号游艇渐渐停靠在江茗码头。一行人下船。向小晚把沉甸甸的游艇钥匙揣进衣兜。沁茶、沐芽两姐妹背着行囊,与向小晚告别。
“连你们,也要离开江茗了吗?”
“局座不在了,我们两姐妹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
向小晚追问:“那你们准备去哪?”
沁茶抑郁愁苦:“云游四海,浪迹天涯吧。”
沐芽恋恋望着向小晚:“向公子,多多保重。”
向小晚失意、愣愣不知所措:“哦……嗯。”
沁茶、沐芽两姐妹背着行囊转身离去。
向小晚愣愣站在原地,目送两姐妹离开,直到她们的身影在人群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悲伤惆怅,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走进一座小酒馆,一个人喝闷酒。
一瓶二锅头。
两瓶二锅头。
三瓶二锅头。
都说酒能解千愁,然而不知怎么的,向小晚今天的酒量特别大,仿佛像个无底洞一样,无论怎么喝,而那些隐隐的悲伤始终不肯离去,越想忘记,反而越无法忘记,心一旦被撕裂,伤口总是越揉越疼:我是谁?
我是向小晚。三天前,和我一直朝夕相处的妹妹被但丁抢走了。我不知道但丁用的什么方法突然达到了七阶,我只知道我已经再也无法战胜他。
七阶灵力,是神龙或贬谪神才能达到的级别。
我曾以为自己很强大,我曾以为自己是手握如意金箍棒的六阶维多使者,我曾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打倒我。我要在江茗建造一块属于自己的落脚之地,我要竭尽全力地守护它,让越来越多的朋友聚集在这个地方,直到鱼丸店的十二个客房住满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一起快乐地生活,大家共同竭力守护这块属于我们所有人的乐土。然而随着丫头的离去我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如此不堪一击,我什么也守护不了,没有灵力的我只是个普通人,拥有得越多,丢失得就越多。或许,是时候放弃了。
十几瓶二锅头下肚,向小晚喝得醉醺醺,付完酒钱,转身出门撞到一个满脸纹身的大汉。恼火的大汉二话不说,把毫无灵力的向小晚拽进巷角狠揍一顿,走开了。鼻青脸肿的向小晚从巷角里爬出来,摸到车钥匙,坐进出租车,点着火,满眼昏昏欲睡,刚踩几脚油门出租车就撞在树上坏掉了,再也点不着火。向小晚转了转方向盘,没有动静,下车,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海岸线,不知道自己将会走到哪。
忧郁如同一片大雾,笼罩了整个世界:我是谁?
我是向小晚。三天前,我心照不宣的好友、致力于扶持华夏的风水世家第三十代掌门人、弦伯离开了这个世界。按照死者的生前遗嘱,遗体被安葬在生他养他的故乡:桃源岛。或许,有人说弦伯的一生背负了无数的罪孽,然而我却知道那背后的屈辱与不易:因为在我看来,他这一生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出生在仇恨的漩涡中,他不惜使用非常手段,哪怕背负误解与罪名,也要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默默守护着华夏。
弦伯不是恶人,弦伯只是常常把自己伪装成恶人的模样,哪怕呕心泣血,也要保护妹妹,保护华夏,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如果说他的一生注定是一场惨痛的劫难,那么现在,创世神不忍心看他再在人间活得这么累,终于让他脱离苦海,让他到极乐世界去休息了,作为朋友的我按理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对,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这一走,江茗再也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站出来反抗拉瓦尔、惩治跳跳帮、守护华夏。毕竟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