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还攥着喝得见底的酒杯,迈两步退三步的来到我旁边,重心不稳的样子好像在跳什么时髦的狐步舞,刚开口就打了个饱饱的酒嗝,浓重的异味霎时击碎了思乡的忧伤。
“上帝啊,我是眼花了吗?怎么你长了三个脑袋?我明白了,你果然是不同凡响的怪物!”老公爵胡言乱语的说着,颤巍巍的伸出手想数清我到底有几颗头,结果没站稳趔趄着差点摔个大马趴。
还没等我上前搀住他,老公爵自己麻利的站起来,二话不说从脖子里掏出贴身的黄金十字架,没轻没重的举到我眼前,险些捅到眼睛里。
“在上帝的力量面前颤抖吧,恶魔!”
他煞有介事的念叨着圣号,像个跳大神的疯婆子,其实不识字的他,就认识本皮子上圣经那个晦涩的拉丁单词,此刻叨叨的鬼知道是些什么,一阵入夜后裹着凉气的风吹来,似乎让老公爵清醒了点,他嘟嘟囔囔的把十字架收回去,自言自语道:
“原来不是怪物……怎么会呢,这家伙太奇怪了……”
“公爵大人,是我,兰迪,怎么可能是长着三个脑袋的恶魔?”
我伸手在老公爵面前晃了晃,确定他迷离的双眼再对不准焦距,终于无奈的放弃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有事吗?”
老公爵丢掉手中的酒杯,懵懂的挠着头发,努力回想自己来此的本意:“哦。对了,是有个什么事,明天……也许是后天,我们就要分兵前进了,骑士都给你了,没错,都给你了,可我怕你忘了,斯佩耶尔的城堡建立在罗马人废弃的要塞之上,本就是永攻不破的坚固堡垒,再加上历任领主的扩建增筑,早已变得铁桶一般,你没有重型武器,也没带工匠,是上帝的眷顾让你愈发狂妄了吗?骑士固然勇敢强大,可惜刀剑和铠甲仍旧砍不倒石头城墙,我的大人……”
说完这些话,老公爵突然扶着城墙呕吐起来,秽物飘落甩了城下的人一身,他们骂骂咧咧的匆忙避开,我捂紧鼻子凑过去给老公爵拍着后背,大声呼唤不远处的侍从,后者手忙脚乱的跑来帮忙,如此光怪陆离的夜晚便在混乱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昏昏沉沉的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我才极不情愿的被饥肠辘辘的肚子从床上叫醒,温暖的阳光从面南房间巨大的窗洞中笔直的射进来,照出不少上下翻飞的细碎灰尘,半梦半醒的瞬间,我竟然恍惚以为自己身在毕业时租住的小阁楼,所有金戈铁马的经历全是飘渺的南柯一梦,罗洛轻手轻脚的把干净的衬衣和裤子摆在床头,我下意识的探出手,指尖触到衣服粗糙的纤维,游离的思绪倏忽归入现实。
用过了简单的便饭,脸上带着昨夜宿醉晕红的老公爵同我依依惜别,城外的士兵正忙着收拾帐篷和马匹,已有不少骑士准备停当聚集在奈梅亨的军旗下待命,老公爵一面捋着腰带,一面颇为感慨的对我说:
“统帅如此多的骑士作战,是我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光是看看就让人心潮澎湃了,愿上帝保佑你,兰迪。”
“上帝永远站在正义和虔诚的一方,我的大人,也愿上帝保佑你!”
我把目光投向远处慢慢汇拢的铁甲洪流,一片粼粼的甲光刺痛了仰望者的瞳孔:“你我的命运将于此战后决定,还有其他许多人的命运,我们能做的不过是虔诚的为上帝奉上所有,最终的评判只掌握在伟大的主手中。”
接下来的行军远没有后世电影里渲染的那么拉风和富有史诗感,速度也比我想象的要慢得多。
没办法,即使每人配备至少一匹可供换乘的战马,驮运全副武装的骑士,仍旧耗费了马匹大量的体力,队伍不得不走走停停以便蓄养马力,太阳又不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