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大腿,做出这个动作肯定会换来一串射向自己的子弹,他只能用牙齿狠咬自己的舌尖,舌尖被咬破,鲜血从嘴里流出,自然也感觉到了一阵剧痛。郑仁明白了:李建国真的死了,这不是在做梦!
事情很讽刺。李建国一直以来抱怨社会不公,国家的阶层出现固化,像他那样的下层人永无出头之日。他经常在郑仁跟前说,他盼望国家发生战乱,只有战乱,才会来一次大洗牌,穷人才有机会翻身。现在战乱来了,李建国不光没有等来翻身的机会,反而在战争刚开始的阶段就送掉了小命。郑仁看看李建国,又看看死去的女子,心里非常感慨。和平年代,虽然穷人居于社会底层吃苦受累,富人高高在上尽享荣华,但穷人好歹还能活命,而只要活着,就有改变命运的希望。战乱年代,拿石塔市来说,能够逃走的也是富人,他们有钱,逃走了之后也能维持锦衣玉食的生活;石塔市的广大穷人都没能逃走,就算逃走也无法把在石塔市多年辛苦劳动所得的积蓄带走,无非是沦为衣食无着的难民罢了。其实,就算同样留在石塔市,穷人和富人的待遇也不一样。亿万富豪黄永兴被赵军客客气气对待,李建国和那名咖啡馆女子则被无情射杀。那名女子肯定也是穷人,不然的话,怎么会在战争地带以身犯险也不放弃生意,挣这点小钱?身处这座被战争破坏的城市,身为一介社会底层的平民,郑仁比任何时候都更感觉到和平的可贵。历史上确实有很多英雄人物在战乱中起于布衣,甚至位登九五,但这种人太少了;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亿万底层民众在战乱中失去了性命,他们生而卑微,死亦渺小,没有人在意他们,包括高居庙堂之上者甚至同为社会底层的穷苦人都不会注意他们,在史书上也几乎不会留下任何关于他们生死存亡的描述性的记录,只有反应战乱时期人口减少几百万几千万的冷冰冰的数字。不过更悲哀的是,很多穷人总以为战乱一来,自己会成为那亿万分之一脱颖而出者,殊不知他们事实上几乎铁定会成为死亡的那绝大部分。如果一个人真有本事,无论和平或者战乱时期都能显露出来,何必非要等待战乱的到来?
一阵求饶声传入耳鼓,打断了郑仁的沉思。
求饶的是职能,他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一边求饶一边把身上的财物掏出来:“这是我的钱,这是我给妻子买的钻戒和金耳环,我都给你们。你们别杀我!”
职能跪求的对象是三名赵国军人,手执长枪,冷冷地注视着职能。赵军甲乙的着装是整齐的,赵军丙则穿着草率,裤腰带都没有扎好,上身穿的是背心,没穿军装。
赵军丙举起了枪瞄准职能的脑袋。职能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他伸手又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名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婴儿。职能大哭道:“饶了我吧。这是我妻子,还有我刚满月的女儿!我们全家都靠我的工资生活。你们杀了我,我的妻子女儿都没法活了!”
赵军甲动了恻隐之心,劝赵军丙道:“饶了他吧?”
职能听得这话,觉得活命似乎有了希望,于是连连叩头:“饶了我吧!我把我的财物都给你们......”
赵军丙的声音有些沙哑说道:“饶了他。我们都得死!将军号令严明,对平民严重的抢劫都会被枪决,何况我们今日既奸又杀?”
赵军乙怒向赵军甲:“还不都是因为你见色起意动了咖啡馆女老板?我们本来就是想喝杯咖啡......你他妈见到美女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赵军甲分辩道:“我承认是我先动的心思。但你也别装好人!大家是轮着来的,你才刚提起裤子多长时间就好意思来指责我?”
职能大感恐惧,连忙说道:“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今天看到和听到的事情说出去。我保证,绝对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