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里,中央位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作战沙盘,摸拟的是嘉兴城周边的山山水水,胡汝贞立在上首,静听下面诸将你一言我一语的各抒己见,纷纷扰扰。
只听江浙副总兵卢镗道:”这伙倭寇武艺高强前所未见,据探报现已有数百之众,定是新近又得到了支援。如今势大,宜凭城固守,方可保万无一失。”
众将纷纷附和,胡汝贞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站在胡汝贞身后,充作贴身护卫的赵错,忍不住上前道:“数百之众,三百是数,九百也是数,数百究竟是多少?其中有多少是精通武艺的真倭?可曾打探仔细,就如此草率定策?”
又有一个将领道:“倭寇当中多有武艺高强之辈,且来势汹汹,驻守在铺门屏的一个千户所一触即溃,谁人还敢靠近探查?”那是兵备副使许东望。
赵错亢声辩道:“打探一下敌情尚且这样畏畏缩缩,何况两军交锋之时,那时又当如何?在下愿亲临敌阵,为胡公探知倭寇准确消息。”
“这里什么时候没有轮到你这么一个江湖草莽说话?万一……”许东望原以为此人为胡汝贞亲从,不愿当场翻脸,此刻气得脸色发白再也忍不住高声斥责。却见胡汝贞森严的目光扫来,不由得一个哆嗦,不敢多言,连忙住口。
“江湖草莽又如何了?……”赵错话才出口,猛觉背后衣裳被人一拉,拉自己的是徐文清。却又见胡汝贞一扬手,赶紧住口,识趣的退下。
胡汝贞凌厉的目光扫了众将一眼,道:“有志何必问出身?当令江南千疮百孔,无一处安宁,也是诸位杀敌建功的时机,青史留名的机会。本官自接过这担子,日夜殚精竭虑,尚且深恐不能胜任。因而本官将唯贤是举,唯才是用。诸公纵使不为百姓计,也该为各自前程好生想想了。”
徐文清上前一步,道:“奉命镇守铺门屏的千户,已在大账外待罪,传进来问一下岂不明了?”
胡汝贞微微点了点头。
有军卒出去,不多时便带着一名衣甲不整的将校进来。看装束确实是一名千户,但长得白白净净,浑不似经常出入军营操练的军人。他一进来,就“扑通”一下跪下,声泪俱下道:“末将有罪,失却铺门屏水路要冲。望军门容末将重整旗鼓,戴罪立功!”
胡汝贞看了此人一眼,道:“起来说话。”
“谢大帅!”千户站了起来。
“本官给你的指令是什么?”
“截树横水,阻塞河道,凭险固守,断绝倭寇南下之路。”
“敌情如何?”
千户声泪俱下的嚎道:“贼寇势大,铺门屏不可守。弟兄们……”
“嘭”胡汝贞重重的一拍桌面,怒道:“休言这些无用的,贼寇有几何?”
千户吓得一个哆嗦,低下头嚅嗫道:“约摸有五六百之众……”
“唔!”胡汝贞目光更显凌厉。
“四百……”千户急忙改口,却见胡汝贞脸色更是阴森,急忙又道:“三百有余……”
胡汝贞沉声道:“河道可曾已阻塞?”
千户头上冷汗直冒,张了张嘴半晌都答不上来。
“报!”这时,有小卒飞跑着冲进中军帐,气喘吁吁的禀报,“禀大帅,倭寇已逼近北丽桥不到十里。”
“知道了!”胡汝贞一挥手,让小卒退下。目光中仿佛有了噬人之意,喝道:“说!”
千户“扑通”一声跪下,叩头如捣蒜,急道:“末将麾下只有两三百兵士,还都是老弱之兵……”
胡汝贞怒极反笑,笑声中带着森然的杀意,猛的一脚将之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