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发现墨庶情绪不对,言语中似乎已经把自己等同于夜十方,便淡淡应道:“我如何知道。”
墨庶自觉失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还在信札里邀我再赴牂牁,还说必当亲烹鲜鱼,把酒言欢,和我喝个三天三夜。”
“他真把老夫当成了酒囊饭袋!”墨庶愠道:“我带着总院五百弟子慨然前往......”
他话说到一半,孙武就想到,你这恐怕不是慨然前往吧?带着五百敢死之士,你这是想要夜十方的命啊。
“我前两次去牂牁,风餐露宿,爬山涉水,走了足足两月有余,这次前去却不到一月,已到牂牁境内。”
“为什么?”孙武奇道。
墨庶又是一声长叹,“不到五年,通往牂牁的山路,沟壑,深涧,已经被夜十方修成了两车并驱的宽阔坦途,百里一个驿馆,三百里一座城寨。我刚出郢都,消息已经到了夜十方的耳里。”
“断断不能。”孙武沉吟道:“你说沿途高山耸立,水深沟险。夜十方也是凡人,岂能天堑变通途。”
墨庶摇摇头,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那夜十方,他...他...他做了夜郎王后居然宽释隶农,发给农具田地,还把深山中的野人也招入城寨。现在的牂牁,人人皆愿为他赴死,何况区区一条山路?”
“好。”孙武拍案大声说道:“这么说夜十方干得不错啊!”
“不错?”墨庶两眼一瞪,“君不君,臣不臣,纲常不复,礼乐崩塌,这还不错?”
孙武一愣,心想,你这是见不得农奴翻身啊,便小声问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鲁国那迂阔的孔丘说的,墨家崇尚的可是天下一家,博爱众生?”
墨庶老脸一红,愠道:“你先听我说完......我带着一众弟子还未到牂牁,夜十方便迎出百里。我又质问他为何要诛灭武米全族,他竟然轻描淡写的说,他们不死,牂牁的庶民便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这也是替天行道。”
“我见他只带了几名亲卫,当即便想动手。夜十方不屑的拍了拍手,山林之中便刀剑林立,竟似伏有千军万马。他还是那句老话,你我二人无须刀兵相见。难道牂牁这般太平世界不正是墨家终身追求吗?”
孙武瞅了墨庶一眼,意思很是明显,难道不是吗?
墨庶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墨家弟子为民除害,死不旋踵,老夫并非怕了夜十方,只是心中有惑,便不能动手。”
孙武点点头,心想,你还不算太糊涂。
墨庶突然就象和谁赌气一样,气咻咻说道:“老夫一来怕他再灌我酒,要我吃那生鱼,二来也是心里有气,便径直去了墨家别院。”
“那夜十方...那夜十方...他竟然天天在墨家分院门口摆下宴席,大鱼大肉,独斟独饮,非要让我出来一醉。”
“那你便去。”孙武忍住笑,说道:“为了天下苍生,便与他一醉。”
墨庶幽幽看他一眼,恼道:“他如此挑衅,在一众弟子面前叫老夫如何自处?为了大义何惧小节,老夫当然就去了。”
“是得去,起码能打击他的嚣张气焰。”孙武本想狠狠调侃他几句,但想到这也是前辈圣人,便又强自忍下。
“我们又喝了三天三夜,也争论了三天三夜,结果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他还待再喝,一个亲卫对他耳语半响,夜十方把酒爵往地上一扔,大骂,我高兴叫你一声天子,不高兴你便狗屁不是。说完也不管我,转身就走了。”
“后来呢?”孙武问道。
“后来我便回了尸谷。”墨庶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