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敬脸色铁青,“噗”的一声收闭折扇,对着崔炎拱手道:“崔兄大才,小弟佩服。小弟这里还有一联,崔兄敢接否?”
崔炎不卑不亢,淡淡说道:“孔兄请出题,崔某愿意一试。”
孔敬操起狼毫,在宣纸上一气呵成,待对联挂上中堂,诸学子纷纷看去,发现上联乃是:
父进士、祖进士、父祖皆进士
众人见状不由摇头苦笑,这个孔敬还是年少气盛啊。他这幅上联,不仅仅是切磋了,更像是意气用事,将自己辉煌的家世夸耀于人前,并且对崔炎进行了回击。
崔炎劝他好好读书,他却借用此联告诉对方:不好好读书又能如何?我父祖两代皆是进士,是你一介白丁可以置喙的么?
联虽简单,却是孔敬本人的真实写照。所以崔炎并不是对上平仄就可以的,还须与自身相关,在气势格局上不落下风。其中暗藏的杀机,让在场诸人纷纷皱眉,苦苦思索起下联来。
崔炎微一琢磨,暗道“有了”,当下联被挂起时,却见上面写道:
师圣人,友圣人,师友均圣人
原本赞叹的一干人等,见到下联,眉头却皱的更深了。小白不知道崔炎的下联水平如何,见到气氛不对,在一旁暗自着急。
孔敬将下联来回读了三遍,却是“噗啦”一声打开折扇,志得意满道:“你区区一介寒士,有何师友敢称圣人?文不对题,这一局,在下承让了!”
“非也,在下自幼苦读于陋巷,师的是至圣先师,友的是巢父、许由。修齐治平、格致诚正,子曰‘当仁不让于师’,余又岂敢忘!”
一番话说的孔敬哑口无言,崔炎的话虽有取巧之嫌,却是实实在在的道理。那至圣先师传千古文章,为历代学子之师。巢父许由亦是一代大贤,淡泊名利,品行高洁。
鸿轩阁中短暂的安静之后,柳承铭带头鼓起掌来。即便是他,亦不得不佩服崔炎的急智。
“哼哼,欺世盗名、大言不惭!”
正当诸人为崔炎所折服时,突然间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待看到发笑之人,不由暗想:“怎么将这老倌请来了?”
发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科考八届有敌手,苦读廿四落孙山’的王宣。
多届不中,让王宣养成了一副愤世嫉俗的性子,在学子中可谓大名远扬。平日里说的最多的便是科考黑暗,百官无能。
众人见到王宣出声,不由与他拉开距离,唯恐沾上他的晦气。
柳承铭作为东主,却不得不出来稳住场面,他对着王宣道:“原来是王兄,不知有何高见,在下等洗耳恭听!”
王宣放下桌上蚕豆,擦了擦手,走到对联之下,洪声道:“这副对联不错,稍微改改,又是一副好联。”
柳承铭没奈何,只得吩咐下人将对联放下来,供王宣挥墨。然而当对联被重新挂起时,却不由笑出声来。只见原本是孔崔二人各自吹捧的对联,被王宣改了几笔,意义全变:
父进土、祖进土、父祖皆进土
师圣天、友圣天、师友均圣天
即便连将一切看在眼底的张枫,到了此时也不由摇头苦笑。上联改了一笔,下联改了两笔,却将夸耀改成了讥讽。
孔敬父祖二代虽是进士出身,无奈英年早亡,早已进了“土”。而“圣天”谐音“升天”,乃是说无论是至圣先师,还是巢父许由,名气大破天又怎样,还不都是死人么?
崔炎心中不好受,孔敬心中更是愤怒,当下指着王宣道:“你——你——”
围观众人见状,有的憋着嘴,唯恐自己笑出声来;有的则指责王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