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瞪着眼看着鞍柒利，等待着鞍柒利的回答，可是鞍柒利却目光闪烁，他没有直接回答提问。一时间，身边的人头窜动，人们走动时，不时挡住氧气悬浮灯照射来的光线，光线在鞍柒利的脸上时断时续，大卫感觉到，这时候的光线就仿佛是鞍柒利的心情，正在穿越群山阻隔，到达他那深埋在心底的一片禁区，这里看似平静，但却暗流涌动，从未停止过的怒浪惊涛，熊熊烈火，就在这一片心境里翻滚。
也许，每当鞍柒利独自一人，无法入睡的夜晚，他的灵魂就在这里遭受着严刑的拷打和逼问，也许，当鞍柒利微笑与人举杯时，他的心思却在这里筑起了重重防备。艰难，累赘，煎熬，都仿佛是从这里发出，可是他不曾意识到，真正的问题和答案却早已看错，那一切不过是他人生灵魂归属的结果，这里从来都不是他一切问题的源头，这里只不过是他灵魂迷失的必然结果。
可是没有人能够告诉他，没有人给他从那永远的惊涛骇浪和熊熊烈火当中走出来的道路。他以为在这里面的煎熬，只是自己需要继续修炼的修为，只是自己要继续汲取力量的根本，可是他错了，他真的看不见，他也真的不明白，那只是他灵魂被折磨，靠着人和自己的力量，无法超越和摆脱的刑场。他只能每天，每时，每刻，不断的，反复的，一直停留在里面煎熬着……煎熬着……
大卫用手在愣神的鞍柒利眼前晃了晃：“鞍柒利，鞍柒利，你还好吧？”
鞍柒利突然一把抓住大卫的手，一只“鲜红的蝴蝶”停在了大卫的手上，这只红色的蝴蝶犹如变成了一只吸血蝙蝠，紧紧的缠住了大卫的手，大卫看着鞍柒利右手虎口的纹身，他突然感觉到心里一些慌张，因为，眼前的鞍柒利是陌生的，大卫真的不认识他，在心里，大卫在问自己：“鞍柒利到底是谁，他做过什么，为什么他会把我带到黑市医院呢。”
大卫透过眼前的蝴蝶，小心翼翼的望向，鞍柒利的双眼，鞍柒利的双眼如同，死水一般，死灰，看不见任何的希望与光泽，大卫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双眼，他猜不透，住在这个躯壳底下的到底是一幅怎样的灵魂。
鞍柒利终于，眨了眨眼，他看着大卫，微笑道：“你，刚刚问我什么？”
大卫再看到面前这个人的笑容时，再也不觉得那么简单了，他一开始从病房刚睁眼的那一刻，只是觉得，面前的鞍柒利是一个无能的，倒霉的酒鬼，但从他跟着鞍柒利一同走出病房的这短短的一小段路，他看到了另外的一个鞍柒利，一个在地下世界，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的鞍柒利，一个以他的年龄和阅历不可能明白的鞍柒利，一个藏着纯净联盟里不可能遇见的鞍柒利，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大卫仿佛跟着鞍柒利走过了一段从未企及过的心路历程。大卫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个高中生，待在了一个怎样凶险的境地，对鞍柒利的陌生，对周围环境的陌生，对这些商贩的陌生，达乌尔的地下城，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这种陌生让大卫汗毛直立，让大卫心有不安。
“鞍……，”大卫此时突然意识到，不知道叫鞍柒利的全名，是不是不够尊重对方，但又一时不知道叫什么好，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说到：“鞍柒利，我想我在地下城待太久了，我应该回地面了。”
鞍柒利好像是早已意识到了大卫的心慌，为了让大卫安心，鞍柒利微笑，轻松的点点头：“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活在联盟，而生活在地下城了吗？”
大卫：“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一定会告诉我的，我觉得，你可能现在还没有想要告诉我的心情。”
鞍柒利：“哼哼，鬼灵精，好的，我带你到上行电梯那儿去，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通话呼叫器的连线地址。”说着就递给了大卫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