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螺松开卓青飏,暗自思索。卓青飏就看着她,两个人痴痴地站着。他们两个都有些痴处,一个想讨欢心,拣柴都似乎找了模子;而另一个则痴于奇病怪患,恨不得找出世间良方。
卓青飏道:“锅中煮的这是什么?”
青螺这才仿若梦醒,忙伏身拿双筷子,从锅里沸腾的水中捞出一碗碧绿的青菜,气味甚是奇特。青螺道:“这个叫做佛耳草,北方称作茸母,当地人也叫米曲。毒火攻入你的手太阴肺经,此草名为佛耳,慈悲为怀,有助于将你体内所郁之火散出来。只是这草,清明食用,功效和味道都是上好,而此时已经入秋,我用它来熬粥,吃上几顿,你便可痊愈得更快些。”
午饭便是野菜粟子粥,两人就坐在屋外青石上。山间寂静,落叶满地,阳光从林间洒下来,柔和婉然,林中忽飞来几只鸟雀,栖在梨树枝头,宛转鸣叫。青螺起身进屋,在一个小小的布袋中抓出一把粟米,洒在院子中央,那些鸟儿便争相落下,啄食起来。
吃过饭,青螺另煎了药给卓青飏,便又坐在院子里开始织布。卓青飏不便打扰她,坐在一旁看,见那白色棉线经纬纵横,青螺手中穿梭,把一尺见方的棉布织得细密。织了好一会儿,青螺不觉地轻声叹口气。虽然轻声,但是卓青飏耳聪目明,还是听得真切,这一叹,如同昨日夜间所听到的,似乎充满了忧愤哀伤,又见她眉头凝重,仿若有许多愁绪。卓青飏站起身走过去,屈下身子,看着青螺道:“青螺姑娘,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青螺凝眸看他一眼,便不说话,从荷包里掏出一把小刀,像是挖药的铲子,不过刀刃甚是锋利。她拿起小刀一划,把织机上纬线割断,留下那一方细腻的棉布叠好,道:“我想绣朵花,你陪我到山下去买点针线回来吧。”
卓青飏不懂小女儿行径,道一声:“好。”
两人便漫步下山,卓青飏回头望去,只见密林丛丛,从山下竟找不到破院所在。行不多时,就已到江畔。卓青飏见江畔人来人往,大小街巷,渔湾码头更是张灯结彩,默算日期,已过了七夕,还不到中秋,不知当地人是有什么隆重节日,值得这番大肆庆祝。卓青飏道:“这里好热闹呀。”
青螺微微笑了一下,找到一家吉祥布店,买了针线。卓青飏问道:“掌柜,这里为什么这么热闹呀?”
那掌柜道:“神农山庄的老庄主明天要过七十大寿。”
卓青飏见家家户户都挂着灯笼,江湾还搭了一座高台,挂着五颜六色的幔子,一众人在安插锣鼓笙管,指着道:“那里是在做什么?”
掌柜伸首看去,道:“前朝就兴起什么唱戏曲,听说神农山庄请了京城的杂剧班,说是要唱《单刀赴会》。”
卓青飏道:“什么是唱戏曲?”
掌柜摇头道:“我们这里哪有人见识过,你想知道,明天来看看就知道了。”
卓青飏见布店也是装饰一新,墙上贴着大大的“寿”字,道:“你可是那老庄主的亲朋?”
掌柜四下望望,道:“神农山庄,是这一带的豪强,人人歹毒。我们这里的人们,唯命是从,否则只会家破人亡。老庄主过寿,全丹江口家家户户都得庆贺祝寿。”说着朝外一指,道,“你看,码头的船都是送来的鱼虾蔬果。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赶紧离开这涂炭之地吧。”
正说着,门外忽然闯进来两个人,颐指气使地道:“张祥,老庄主过寿的礼服可做好了?”
那掌柜两股战战,从柜中拿出一个锦盒,道一声:“已经做好了,都是按照少庄主的意思,上边一共绣了一百个寿字。拿回去要是不合身,小的连夜到庄上去改。”
那两人看看衣服,嘴角一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