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划小学的同桌有个叫于坤的肇包，那个多动症。于娟就是他的妹妹。他们的父母是表兄妹结婚，生了两个孩子都有问题，哥哥于坤得了一种突然就会动不了的病，大家也都说不上来名字的稀奇病；妹妹从小就被发现智力低下。兄妹俩相差一岁多，为了方便照顾，他们一起上学，所以在一个年级，但不同班。
于娟也不是笨得生活不能自理那种。相反，她是个勤快的姑娘，和永划一样很努力地帮大人做事，在家帮妈妈做饭照顾哥哥，在学校帮老师打扫办公室，帮食堂阿姨洗碗扫地。对人特别有礼貌，喜欢打招呼，多远都要来问声好，声音甜腻腻的。你要没听见她的问好，她就是追上几条街也要问得你答应她为止。简简单单的生活交流，她是没有问题的，一旦话题深一点，你就会发现她打胡乱说不太正常了。
比如街坊几个讨论房价一天天涨呀涨呀，大人摆龙门阵，于娟喜欢接话茬儿，说，“我妈在县头给我买了房子哦。”
大家笑话她，“娟娟，你妈给你买的房子好多钱哟？”
她伸出双手比划半天，“十多千，我妈说十多千……”街坊们笑作一团，“就是一、二、三、十那个十……”
在学校，于娟免不了受孩子们的欺负和嘲笑：成绩是不在话下，雷打不动的最后一名。说话颠三倒四。动作协调能力很差，齐步走啊，向左转向右转啊，那些动作对于于娟来说比登天还难，就是传说中向后转会把自己的两条腿打个蝴蝶结那种。小学到初中就没把那一套广播操比利索，动作之滑稽，男孩子们以模仿于娟做操为乐趣。
虽说成绩差，老师却并不十分讨厌她。她勤快呀，对老师又好，时常给老师带个苹果带个糕点，或者摘朵花。你说她笨吧，对人这方面她却天生具有一种质朴的亲切感。
她总是乖乖地坐在最后一排，坐姿比谁都端正。老师讲课，她认认真真的记呀记，那表情动作会让新来的老师误以为这是个优秀的孩子，但一考试就露馅，语文还能得一点分，数学经常都是零包蛋。
小孩子还是比较势利的，都比较嫌弃学习差的孩子，所以没有孩子会和于娟玩儿。下了课于娟就会跑去老师办公室帮老师收拾收拾，或者帮老师抱书抱本子。中午大家午休的时候，她就在食堂帮阿姨洗碗打扫厨房，能减轻不少工作负担，食堂阿姨对她当然很是欢迎。
初二的时候，于娟和永划在一个班。只有周永划会去找于娟说说话，把于娟从奚落她的孩子堆里拉出来，把于娟被孩子们扔掉的书本捡回来。谁也不愿意和于娟一起扫地，永划会去帮于娟扫。当然，永划是不会为受人欺负的于娟出头的，因为永划也整天受着尚俊的欺负呢。
永划也并非是那么热情的孩子，她平时话本来就不多，跟其他女孩子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经常独来独往。只是从初二下学期开始，她偶尔会和于娟一起走着说着。就连老师们都很好奇，永划这样的孩子和于娟那样的孩子能聊些什么，有什么话题可以聊。
“永划，我被蚊子尼奥（咬）了个包包。”于娟撇着嘴快哭了，“我妈说蚊子吃血。”
“我看看。”永划认认真真的看于娟手臂上的疙瘩，“快，用口水抹一抹。”
于娟乖乖的照做，只是动作滑稽可笑。人家都是用食指沾点口水抹一抹，她是伸长舌头去够那个特别别扭的位置。
“于娟，下回再看到那条狗，你就捡根棒棒在手头，听到没得？”
于是，她就天天抱一根死沉的棒子在手里。
“哪个喊你去找这么重的棒棒嘛？”永划数落着她，“哪个喊你一天到晚抱到起嘛？”
永划拉着她的手，连路去认，“喏，这么粗的就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