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唐小芸正在试她的嫁衣。
“哎呀,小姐穿上这身嫁衣,真是美得跟天仙似的呢。”翠儿看着铜镜里红粉梳妆的女子,低低惊叹,“新姑爷可真是有福气。”翠儿一边说,一边又拿来胭脂盒给女子的脸上加了点腮红。
唐小芸端坐在镜子前,却有些心不在焉,她突然转过头,眼睛水溜溜望着对方道:“穆兰哥哥现在在哪里?”
“小姐原来这么心急了。”翠儿放下胭脂盒子,不禁呡嘴偷笑,“又不是头一次见姑爷,小姐这么心急做什么?现在时间还早,姑爷还在外面陪客人呢。”
翠儿打趣,唐小芸听了脸上却瞬间变色,缓缓转过头去,嘴里梦呓般喃喃:
他还在王府?穆兰哥哥为什么还不走?
唐小芸失神低语,怔怔地看着镜子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在心里笑了起来:我知道他不会走的,爹爹要杀他,他就要杀了爹爹……
他不会走的,我知道他不会走的……
唐小芸痴痴地望着镜子,嘴里却重复着那几句,镜子里的人影也渐渐模糊。
“哎呀,小姐你怎么哭了。”看着刚敷好的胭脂又被眼泪打湿,翠儿大惊,赶紧用帛子重新蘸了点面脂补上,口里嘟囔着道:“就快要拜堂了,小姐把脸哭花了怎么办?”
然而红妆的女子仿佛根本听不见,就像是木偶一样,眼神空洞而冰凉。
夜,深夜;
烛,红烛;
人,美人。
这时合卺酒已喝过,翠儿也已退出房去,房间里只剩下那一对新人。
这真是个喜庆的日子,所有人都为他欢庆,所有人都为他祝福。当然,所有人也都喝醉了。
甚至,连他现在的岳丈七王爷也已被他灌醉……
死士则藏在庭院花园的某处,随时待命。
一切都是这么顺利,按照他预先的计划一步不差。
穆兰枭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嘴角不禁浮出一丝得意。
只怕唐潜作梦也想不到他会选择今晚动手吧!
穆兰枭喝了杯酒,然后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远外一扇仍然亮着光的窗子,嘴唇紧呡一线,手心也慢慢握紧。
他在等,等那个房间里的灯熄灭,就是他动手的时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已是亥初。穆兰枭的手握得更紧了,因为这个时刻正是唐潜准备入睡的时候了。
整个王府已完全安静下来,白天里客人祝贺道喜的声音早已不见,甚至连打更的老汉也因为晚上多喝了两杯酒,如今已不知躲在哪棵树桩底下睡觉去了。
这本是一个绝佳的时机,穆兰枭坚信再没有比现在更适合下手的时候了!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总觉得这王府里平静得太诡异了。
他想到这里突然皱起了眉,手指在窗棂上轻轻敲击,一下接着一下,眼里的光莫测而堪忧。
其实这样的感觉他今天一早就有了,但他又想不起来究竟哪里出了差错。从迎客、陪客、给唐潜灌酒、拜堂到喝交杯酒到现在,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赵铁鹤也只是和王爷互相吹捧胡扯半日后,喝了几杯淡酒就回去了。
穆兰枭努力试着回想,眉头也皱得更紧了。正这样想着时,他突然眼神一亮,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
他想到了一个人。
柳千叶!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从早上到现在,他还一直未见过他的一次!
整整一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柳千叶怎会不到场呢?他究竟去了哪里?去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