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完全西垂后，下弦月犹如满弓。宋坤在前面走着，不紧不慢，秋琳紧跟着，一步不落。
“问吧……”宋坤突然说道。
秋琳愣了一下：“……问什么……”
“你现在心里有很多疑问，当然你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别人看不见你，我却能看见你？”宋坤没有回头，说的话却正中秋琳心中所想。
听到她嗯了一声，宋坤悻悻地苦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我都想知道。”
转头，宋坤看见满眼疑惑的秋琳，认真地说道：“听族人说，十岁那年，我好像是生了一场很重的病，治好之后呢，之前的记忆就都没有了，但也是从那天起——”
说到这里，他朝秋琳凑过来，脸上的笑意瞬间减少：“我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了……”
尽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秋琳却忍不住打了个颤，她瑟瑟地看着宋坤问道：“……什么东西？”
宋坤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秋琳，眼珠瞪得很大：“很多东西……包括——鬼！”
秋琳尖叫了一声，她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感觉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眼泪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带着哭腔看着宋坤，哽咽着：“你能看到……鬼？这么说……我是鬼了，那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看着她满眼的绝望，宋坤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我可没那么说，你别真把自己给吓死了，那我可不负责。”
“可是……是你说你能看到鬼……”
“我是能看到鬼，但我看到的……不一定都是鬼啊……”说完，宋坤冲秋琳挤挤眼，给了她一个笑，意味深长。
宋坤的话，让秋琳有些不明白，她努力转动着眼珠子，却还是想不明白，见宋坤又走远了，她不敢停下来，赶紧大步跟着他走了过去。
夜晚的雾气渐渐重了，街道上看不到人影，越往前走，越是感觉寒气逼人。
秋琳张嘴正要问什么，却看见前面的宋坤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四周神色严肃，眉头紧锁。
宋坤举着手指对她嘘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后，才轻声问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秋琳也安静下来，开始认真地听着。果然，她听到在白雾包裹的四周里，有时断时续的歌声传过来。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秋琳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唱歌的女人声音很轻，很柔，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两人对视一眼，循着这声音往前走，前方有灯光闪烁，五颜六色的，越往前走那女人的声音越清晰。
这是一家正在营业的歌舞厅，站在灯火璀璨的大门口，歌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宋坤抬眼看到那晃动着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千乐汇。
宋坤先一步迈上了台阶，站在门口，他回头示意她进来。秋琳只是个学生，从来就没有进过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
她站在歌厅门口迟疑了好一会儿，左顾右盼着，最后，终于还是咬咬牙，跟着宋坤进去了。
各式各样的人穿梭在里面，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一样，尽管知道没有人会看到她，秋琳还是面红耳赤，她低着头一路跟着宋坤朝前走，根本不看多看。
大厅中的舞台上，一群女子正在舞动着妖艳的身姿，在她们的簇拥中，那坐在牡丹花中间的女子妆容精致，歌喉中婉转而出的声音，正是宋坤和秋琳在迷雾中听到的那阵歌声。
在角落里找了个位子坐下，宋坤指着一旁的凳子让秋琳也坐下。大厅里的烟雾似乎比外面还要重，秋琳感觉很不适应。
她摆摆手，意思是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