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绛紫华衣的女子,双手如掬奉于胸前,几缕细细的微风拂乱了她额前的发丝,偶尔几枚樱花落下,一时之间他看呆了,这女子怎地给人一种如此深重的凄美之感!
天下女子诸般容颜,人世间有百媚千红,茗惜之亲切、苏筱楼之柔媚、花蕊儿之优雅、慕容情儿之清纯以及舞落之可怜,甚至于不久前见过的柳熏衣之****,群香国中,不管是哪一番姿态,皆是人间之盛景,然则此时河边孤女的迎风洒泪之状,其凄美之姿,却让李蛰弦心中顿生忧郁,仿佛曾经所见女子之姿刹那间黯然失色,倒并非是其颜色太美,而是着实悲哀,仿佛抽离了体内所有的生气,所有对生的期望一般。或许这便该叫做心如死灰吧!
李蛰弦顿时起了兴致,忍不住施展开外念识靠近了女子身侧,却见此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约莫与茗惜一般,容颜虽说不上绝美,却也是中上之姿,或许是年纪还小,眉眼还带着些稚嫩,肤质滑腻透着浅浅粉霞,宛如雨后的玫瑰一般颜色,不过虽是青葱之年,眼角眉梢却皆是犹豫之色,着实让人心生怜意,仿佛鬼谷中茗惜当初收留的那只受伤的黑猫,楚楚可怜。这时只听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满是泣音的哀求着说道:若九天之上佛祖垂帘,若东海之外菩萨侧目,若这飘零的樱花之中、这流逝的泉水之中也有神冥的话,求求你救救父亲、救救吴越国吧,不要让那些强人攻占了国土,不要把我献给了吃人的恶魔,若您能救救梓菱,奴家什么都愿意侍奉给您——说着,又是一段泣音,宛如自语般的低声絮叨着说道:求求您,显现您的神迹吧,给我一丝希望,梓菱不想这么活着了!
李蛰弦微微一震,听完这段话,仿佛看见了幼时自己救下的茗惜,恍然之间,女子的面庞也变作了茗惜,李蛰弦忍不住心中动念,念力轻轻拂动了几下她头顶的花树,顿时阵阵花雨落下,花瓣落在了河面之上,竟然组合成了一个“等”字。女子似有所觉的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河中花瓣组成的文字,表情从悲伤到惊愕,再从惊愕道欣喜,如同刹那间绽放的芍药一般光彩夺目,忍不住拍起手跳了起来,又赶忙跪下,连连向河中跪拜,一边还说道:谢谢河神显灵,谢谢花神显灵,梓菱有救了,我这就去告诉父亲!
说着便向小桥对面的地方小跑过去了,李蛰弦也赶忙施展开意念分身之术跟上,不多久,竟然看到了一片亭台楼阁,看来他猜得没错,这女子身份不简单,听她语气,似乎与吴越国主关系匪浅,自己虽然并不想管吴越国事,不过这女子着实可怜,看在茗惜的面子上,也得救她一救,且看看到底发生何事了再说!
却见女子兴致冲冲的奔过另一座小桥,随即脱下鞋子,裸着光足在一片楼宇中的雨廊间奔跑,宛如桃花瓣的脚趾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踩过,发出“噗噗”的声响,没多久,她推开了小池边的一间房子,里面坐着一个垂头丧气中年儒生,虽然还是春天,但天气也渐渐开始热了,但这儒生竟然还穿着齐整的冕服,玄衣、纁裳、白罗大带、黄蔽膝、素纱中单、赤舄等一件不差,看上一眼便觉得燥热难受,但这儒生却甘之如饴。
不过李蛰弦的意念细看之下,才发现虽是华丽的冕服,但其实也有些脏乱了,似乎许久都没更换清洗过,不难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当今吴越国的国主钱元瓘了,国家沦丧如斯,难怪他不舍冕服,难怪他满身风尘!女子匆匆而至,口中叫着“父亲”,其自然便是吴越国的公主了。
父亲!钱梓菱满眼欣喜的叫道:我刚刚在晓月河边的樱花树下许愿,没想到菩萨真的显灵了,你可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钱元瓘死鱼般的眼睛缓缓抬了起来,国家沦丧,如今他几乎已然一无所有,不管是江山社稷还是财富美人,一切都没有了,江山成了别人的,美人来不及带出,只有一个皇后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