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宇出得奉天教,太阳自东方已露得半边,红霞高照,清云拂烟,耳边听见些虫鸣之声。本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清晨,心里却委实高兴不得,想着许多事情。此刻他也觉得没事可做,也不着急赶路,一步一步挨下山来,心中却在思忖:“那前来劫走陈林的该是明教中人无疑,是否与那张姑娘有甚么干系?为甚么张姑娘突然离奇失踪?”只觉得有千万个疑惑在脑中兀自转个不停,却又一个也想不通。
这时,他便想起在山洞里张姑娘说的话,她曾袒露有过陷害之计,是否这次又是张姑娘的权宜之计?想到这里,心里兀自发寒。心道:“张姑娘,你的心未免太毒辣了些。”其实他委实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但除此之外再无合理解释,只想到:“张姑娘乃明教教主之女,其地位只高不低,又岂会为明教中人所诬陷。”这时他便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自个儿骂道:“这张姑娘自诡计多端,表里不一本是常事,何以你竟深信不疑,还心中甚为愧疚非要救她不可,就算你死了,她当不会落下甚么眼泪,真是可悲可叹。日后倘若遇着她,就当作不认识了罢。”
到得扬州城,沈飞宇投了一家小店,吃些东西,自去歇息了一番。过了午时,甚感精神充沛,也不愿去想其他事,就着扬州城而去。
自古扬州便是繁华之所,又挨着金陵之地,也颇有些风景名胜。原本沈飞宇与余人凤便是为着这风景而来,只是中途发生许多令人匪夷之事,不曾去观望一番。今日得闲,又恢复了游山玩水的兴致。
此时天气明朗,也不灼热,白日的街上与夜间当别有一番风味。沈飞宇出了小店,便往西城门而去。其实元廷曾为了削弱汉人抵抗,曾毁了许多大城的城门,扬州也未得幸免,直到起义军四起,这才仓皇在四周围砌了些简陋的石块泥墙。到得今日,也未能复原旧时城墙的宏伟。
沈飞宇也不用内力赶路,步履缓慢而去,他却未发现自街旁一家客栈的窗户边,有一双眼睛正怔怔瞧着他,那人想发出一声惊呼,却叫不出声来。这人便是张莺莺,她方才在这窗边观望,苦思良久,不经意瞧见了他,心头自是欢喜得很,便要唤他,却苦于给人点住了穴道,任她嘴巴张的再大,也叫不出声。
张天邪瞧见他的身影,心中倒好大一团疑窦,“这人怎的没给奉天教杀掉?实在怪哉!”待他行得瞧不见背影后,这才解开了张莺莺的穴道。
张莺莺恨恨的瞧着他,冷声道:“二叔,你人也救了,为甚么还要管我的事?”张天邪神色深然道:“丫头,想不到他竟然活下来了,当真教人想不到,真是可惜,为甚么没有死掉!”张莺莺听见他这般说,心中自想:“二叔,你真是好狠的心。”张天邪瞧他一眼,问道:“怎的,你瞧见他没死,很高兴是不是?你方才想唤住他,让他带你走是不是?我便让你去找他,他还会如以前那般待你么?”张莺莺眼中浮起一片柔情,甜甜一笑,竟似没听见他讲话,喃喃道:“沈大哥为人那么好,又怎的会讨厌我呢?”
张天邪叹一口气,道:“傻丫头,你平时聪明伶俐,怎的遇着他,就变得傻了。你想一想,那沈飞宇既然安然无虞,自是以何种方式与奉天教和解了。他自认为救得你,却决计想不到你根本没在奉天教里,加之我偷偷劫走了陈林,倘若他信得奉天教的话,你猜他会怎样想?”张莺莺一听,便自怔住,心想:“是啊,沈大哥是否会以为是我故计重施,骗得他去而偷偷救走师哥?”这样想来,脸色倏白,惨无人色,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
张天邪道:“你明白了罢?他自会恨你、恼你、再也不想见你,说不定见到你便会杀了你。”张莺莺听到“杀了你”三个字,再也支撑不住,当即软倒在地,嘴里自语道:“沈大哥,沈大哥,不是我害你的,我不想害你的。”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