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
王都的夜色总是来得特别灿烂,每当暮霭渐渐沉落,各式各样的彩灯和路灯就迫不及待地点亮了街道和商店的橱窗。司机们也打开了车灯,滚滚的车流如同一条火龙在马路上蜿蜒。一直到深夜,灯光依旧在夜空上散射着,以至许多外乡人初到王都,半夜醒来时总疑心天是要亮了。
酒吧一条街并不是灯光最美丽的一条街,但绝对是最有神秘感的一条街。在这里溷迹着形形色色的人,也许你无意中会瞥见库珥修或普莉希拉的影子,又或许和你擦肩而过的几个黑人就是非洲某个部落的公主王子,角落里躲着的几个人可能是在进行毒品交易,又可能是在谈小姐的价格。
当你坐进酒吧,品着啤酒、看着乐队演出的时候,没准在你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正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你。
如果你是男人,那么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个玻璃;
如果你是女人,那么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个拉拉;
邻桌的那个不起眼的女孩也许实际上是某个公司的高级业务主管,靠在吧台上的几个少年也许是某个帮派的头目;
现在在酒吧卖唱的这支乐队也许明天就会大红大紫,而今天在这里一掷千金的大款也许明天就会破产跳楼。
每到夜晚,一切都在这里撕下它的伪装,人们在这里露出自己在阳光下隐藏起的面目。灯光越是灿烂,它的背后便越黑暗。
王都的五月,刚刚下过一场雨的街道上凉意颇浓。一阵凉风,带起了路灯下一个小女孩的金发,她伸手把几绺头发撩到脑后,抽了抽鼻子,把抱在一起的双臂抱得更紧了一些,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小女孩有着貌似意志坚强的红色瞳孔,还有逗趣的虎牙。在王都来往如梭的人流中,她显得有些卓尔不群,虽然看上去很稚嫩,脸上却是一副饱经风霜后的漠然神色。
明亮的路灯映出她清澈的眸子,这双眸子蕴着一汪时而风云变幻,时而平如明镜的湖水。她紧闭着两片和脸颊一样没有多少血色的薄嘴唇,脸几乎和她身上的衬衫一样白。两条被黑色踏脚裤紧紧包裹的细长的腿并在一起,臀部的圆滑曲线也被精细地勾勒出来。她低下头,整了整微微隆起的胸前被风吹乱的红色围巾,穿着红色软底鞋的脚在地上轻轻跺了几下,寒意还是挥之不去。她想蹲下抱成一团,好抵御一下这刺骨的风,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巡逻车缓缓从她面前开过,一名警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她喊道:
“喂,小姑娘,怎么不回家去,你是不是和妈妈走丢了?”
小女孩绽放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挥挥手道:“谢谢警察叔叔,我在等我哥哥。”警察哦了一声,接着又喊了一句:“下次别让你哥哥带你到这儿来了,啊,这儿不是你小孩子来的地方。”便缩回头去,警车加了油门,消失在车流中。
直到警车的影子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揉了揉眼睛,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漠然的神色,仿佛一块小小的鹅卵石,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兀立着。
夜色渐渐深了,已经是晚上七点半,空气越来越凉,而酒吧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多。一阵风吹过,小女孩咳嗽了几声,接着大声咳嗽起来,弯下腰去,脸憋得通红,眼冒金星,过了好久才渐渐平息下去。
她喘息着直起身子来,小巧的鼻子耸了耸,目光却落在刚从酒吧出来的一个黑人身上。那个家伙显然是喝多了,正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停着的这辆挂着「使」字车牌的黑色福特,或许这就是那个黑人的车,他想开车回去。就这一瞬间,她已经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当黑人摇晃着走到了车门旁,正在口袋里摸索着车钥匙的时候,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