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万人空巷之时,弘才敢偷偷摸摸地回家。家中的父母早已焦急得两眼通红。
弘父问:“你到哪去了呀?”
弘哭诉说:“爹,早上上街玩,不知为什么,被官兵抓去,绑在广场中心祭坛上,我还以为他们要杀了我。后来,他们逼我吃了一颗药丸……那奇怪的巫师有三只眼,中间那只发出可怕的光,让我头晕目眩,然后什么都看不清记不清了。迷迷糊糊中,好像有谁跟我说话似的。哎呀……反正什么都记不清。后来又突然醒过来,满城的人好像要杀我……我就跑了,跑到城外的树林里,天黑无人时才敢回家。娘……我……”
弘说不下去了,抽泣起来。
弘父又痛又恨,气急攻心,责骂道:“被迫落下爹娘,爹不怪,爹娘更不愿为自己健康让你生病伤残。你是爹娘的命根子,只要你得保全,爹娘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弘母哽咽着劝阻弘父说:“你就别再数落他了……他,他还小,不懂事!”
弘父仍气急地说:“可无论怎样也不能咒娘断手断腿,还把屋子烧了呀……我还被驴踢……”
他说不下去了,上气不接下气,猛烈地咳嗽起来。弘母急得一边哽咽,一边给他抚胸捶背。
弘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爹娘为何会这样,茫然地问:“爹,娘,你说什么呀?这……这怎么一回事呀。全世界的人都突然间要吃了我似的,连爹娘也变得这么奇怪。什么断手断脚,烧屋踢驴……”
弘父双眼瞪得通红,又说起来:“你这不孝子,心里想着些什么呀?”
弘疑惑地问:“我想什么呀?”
弘母说:“你在祭坛上被施法,心里话都给套了出来。哎,爹娘也蒙羞呀……”
弘问:“心里话……什么心里话呀?”
老父悲伤地说:“你心里知道,我怎么生养了这么个儿子呀,唉……”
弘母安慰着说:“他是吃了迷魂药,谁知那巫师施的是什么法。也不能全怪咱儿子呀。”
弘父自我安慰道:“说得也是,也许那是什么妖法,迷惑了儿子心智。”
弘仍然疑惑不解地问:“我说了什么呀,我什么都不记得。”
第二天,弘经过邻居大伯家门口时,遭邻家大人小孩的白眼,接着里面还传出大娘的骂声:“哼,借锄头不成,就要咒人。我看那头痛病呀,是报应!”
接着又传出大伯的劝声:“哎呀,别跟他计较。想不到心底是这样的,亏我还待他那么好……”
当弘经过三爷家门口时,三爷则向他打招呼:“弘呀,过来坐坐?”
弘答道:“不了,三爷,我还赶路。”
里面又传来四婶对三爷的私议声:“你也不用那么热,孩子的健康,就值一个月的银两。换了是我,一年都应该。不过,话说回来,他呀还有上一点良心。”
里面却传来四叔的声音:“我看也未必,一只偷吃的猫有何罪,要打死?”
弘忽然感到有些头晕,脑海里似乎回响起说不清的窃窃私语。一路上,人们多用深怀敌意的眼光瞪着他,并伴有阵阵唏嘘鄙视声。弘感到整个世界都变了,人们似乎对他不怀好意。
弘低着头,紧张地走着。突然“啪”一声,一个钱袋子扔在跟前。他猛一抬头,王公子率着一群仆从围过来。
王公子挡在弘面前,鄙视道:“捡呀,地上有一包银子呀。赶快捡呀,藏起来,还要藏在罐里,埋在后院。”
众仆从齐声大笑。
弘觉得很恍惚,不解地问:“什么,你在说什么呀?你们……你们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