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一轮金钩月,照得天地不明不白。
寒风穿越山谷,鬼似的凄嚎,举着灵气灯的弟子们忽近忽远。韩成旭跑在第一梯队,他在军方世家长大,明白军人坚毅外表下的那一片柔软之地,魏灼钰已经抱了战死的信念在坚守繁霖城,他把儿子交给他们,帮他们上山,这是托孤之意。此心怎可辜负?
可是如今……
血迹一路延伸到山顶,山风从身后吹入深谷,身侧林木哗哗作响。
崖边生了一棵老树,枝干虬劲,向外斜出,他们上得这处时,正赶上狂风荡层云,月光破雾而出,这里的情景便直直映入所有人眼中。
只见向外悬空的树干上吊着一个人,双手反身向上绑着,体型瘦小,浑身血污,闭着眼睛,腿上还在往下流淌着什么,那应该是血。
“瑜儿!”顾正期嘶喊一声,目眦尽裂。
他情绪失控上前就要把人解下来,前方突然横出一柄剑。
一柄未出鞘的剑,样式很老,不着装饰,平平无奇,若是平时,顾正期压根不会看这种东西一眼。然而现在这剑挡在他身前,他仿佛冷水浇身,只觉得若是自己再向前一步,便是血溅五步,万劫不复。
就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想要下跪的冲动。
好在它很快收了回去,楚未逍眼神冷冽,“你再看看。”
韩成旭不冷不热地说:“大律人来了。”
“爹,”顾远道在后面有些怯生生地说:“高……高原鹰……是高原鹰。”
是了!所以才没有脚印没有痕迹!因为血迹是低空飞行时洒下来的。这一带树木稀疏,完全可以满足大型有翅动物飞行。
而眼前,分明是一个陷阱。
要救人,则要入局,入局,便是九死一生。
而且大律人已经到了这里,是不是说明……城已经破了?
顾正期也非愚钝之人,冷静下来便想了个明白,心里顿时一寒。他叫来几个得力后辈,令他们向崖边靠近。
几名青年站成一线,从背上取下一块板子,上面有个握处,不知他们从哪里一按,只听整齐的金属摩擦声,那金属板竟变换成一整块的大行盾牌,几近一人高。
韩成旭低声对楚未逍道:“战区军队步兵基本装备盾牌,重量适中强度高,可以组合,不过顾家的肯定要好一些这是不用说的。”
“……有……”魏瑜似是醒了,虚弱地吐出几个字。
“什么?”一名弟子应答道,“小公子你怎么样?”
“下面……”
“下面怎么了?他们在崖下?”
这话刚问出口,一阵风逆向吹来,几名黑衣人乍一冒头,抬手就是一轮齐射。托起他们的大鸟振翅起风,气流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好在还有盾牌,箭矢密雨似的在盾牌上留下白点,这边众人也纷纷掏出连弩对射,然而对方一直在魏瑜附近徘徊,顾正期怕误伤了外甥,赶紧喝止。
他亦不敢轻举妄动,对方有高手,也是七阶,于是喊话道:“你们想要什么?放了他!一切好说!”
一人阴恻恻地笑了几声,“要什么?要你的命,你给吗?”
趁着这说话的时候,前头的盾牌阵已经几度变换队形,这边又加入了四五人,挡在了头顶。郑河山夺过一枚重型防御盾牌也冲上去了,他身形高大,天生神力,一加入立刻往前推进了一大截。
对方果断分出二人从两边绕行,侧面包抄过来,这立刻吸引了顾家弟子所有的火力。连弩经过数代改进,单管射速可达二十支每秒,十数台弩机一起工作,那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