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午时。凤九歌伸了伸懒腰,翻身起床,学武后整个人精气神陡然提升,只睡了半日就神清气爽。凤九歌并未着急梳洗,而是站在窗前,盯着窗外几株歪脖子海棠出神。有些思绪,需要理一理。
陆尚书被钝器所杀无疑,且伤他之人内功极强,硬生生将钝器插入陆尚书胸腔,穿过心脏,一招毙命。陆尚书的手心脚心有厚厚一层茧,显然多年习武。陆尚书和那人有何仇怨?抑或,这就是一出戏,一出拿凤家开刀的戏,而排戏之人正是墨家。
但她又隐隐觉得不是墨家,眼下并非向凤家出手的最佳时机。照前世的记忆,下月楚国举办国宴,招待海越、西青、南疆、北冥四国来使,这四国数百年来臣服楚国,岁岁入楚献贡,这一年依旧如是。四国来使中除南疆是南疆王本人外,其余三国皆是本国皇长子,以后将继承各国,有美誉满天下的海越太子白湛,胆识无双的西青太子蓝沧月,风流倜傥的北冥太子玉无双,此三人胆识气魄远超历代先祖,堪称翘楚。楚帝对四国戒心再增,在后来的两年里,利用老头子钻研应对之术,各个击破,巩固楚国地位,在那之后,才对凤家痛下杀手。如今国宴尚未揭开帷幕,墨家应该不至于对凤家出手。
思索良久,仍理不出头绪。凤九歌唤来流珠,问道,“你可知江湖上谁擅长使锏?或者何门何派擅长使锏?”流珠思索片刻,摇头,“奴婢不知。锏乃钝器,江湖上腥风血雨不断,两相对决,无论招数如何精妙,剑法如何出众,都重在一个快字。锏太钝且笨重,实在不是江湖人士的首选。但江湖人士行踪诡异,不排除他们当中有人用锏。此事,或许只有云水台的人知道。”
“云水台是什么地方?”凤九歌问道。
流珠回道,“云水台是楚国历史最悠久的铁铺,江湖上但凡叫得出名号的刀剑都出自云水台。云水台和皇家关系甚笃,当今圣上佩戴的宝剑落雪就出自云水台,是云水台前任家主亲手打造,献给先帝,先帝传给了当今圣上。落雪柔韧无比,犹如丝带,缠绕在先帝手腕,看似柔顺,实则锋利无比,剑气逼人,让人不寒而栗,是圣上的贴身保命符。”
“那亢龙锏是否出自云水台?”凤九歌暗叹,流珠当得上“博古通今”四字。
流珠如实回答,“亢龙锏乃先祖皇帝所赐,距今已有数百年历史,奴婢愚笨,这些年只读了藏书阁十分之一的藏书,不能尽知天下事。”
“藏书阁?十分之一?藏书阁在何处?”凤九歌就知道,流珠绝非鼠辈。只是,有一点她极为疑惑,她自幼在凤家长大,虽说有健忘症,但依旧记得老太爷和三叔,记得凤家的布局,凤家的书房有两处,一处在老太爷院里,一处在三叔院里,这两处她都去过,皆是普通房间大小,里面有书有画,墨香四溢,但绝对不是藏书阁。
流珠回道,“奴婢也不知道藏书阁在何处,每次去都被蒙住双眼,一关就是十日。藏书阁内古籍浩如烟海,记载天下事,高至朝堂,远涉江湖,事无巨细。流珠不才,只记得十分之一。奴婢五觉异于常人,记忆力亦是如此,这也是老太爷选中奴婢的原因。”
老头子竟然瞒了她这么多!凤家有那么多藏书,为何不让她去看看?可恶!凤九歌想着,下次回府,定要揪老头胡子,报这些年把她当傻子之仇。他怎么就笃定她不喜欢古籍,她记不住古籍?她不是能记住老头子,记住三叔,还能记住墨璃以及墨王府乱七八糟的女人?
“大小姐,你是不是在气老太爷?”流珠猜中她的心思,劝道,“老太爷不是有意瞒你,奴婢也不是有意瞒你,而是老太爷不想大小姐劳心劳力。老太爷说,大小姐八年苦求,心之所向,神之所在皆在墨王府,其他人和事在大小姐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这些事大小姐不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