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忽然被剧烈拨动,发出隆隆声响,犹如道道惊雷劈下,房间里配合着这雷声出现一阵一阵的明亮。
倏地,琴音一变,呼啸声声而起,如惊涛拍岸,伴着剧烈的海风,扑洒到几人身上。“海边景色如何?合你们胃口吗?”李助教问道,手中动作停下,被拨动过的琴弦却未停止颤抖。
在场的每个人,都闻到了海风的味道,扑面而来的海水中还夹杂着那股腥味儿,那种潮湿的感觉,衣服被打湿后黏在身上的感觉,真的如同置身于海边岩壁上一般。
颜忆谣第一个注意到李二狗的手已经离开了琴弦,琴音却丝毫没有减弱,仿佛会一直演奏下去,不会停下。“李老师,您的琴,不只是哪一柄名琴?”
“猜。”李助教打得也简洁,言语间一丝俏皮的味道,脸上却是没有半分表情的变化。
“我曾也见过不少名琴,能自主演奏的木琴,闻所未闻,求老师指教。”颜忆谣躬身道,宽大的袖子差一点沾到地上。
“这琴,就是普通的琴,最常见那种,路边的随便一间乡村野店都能买到。”李助教指尖一勾,琴弦的音调发生变化,宛如山间清泉,清冽清莹,而那被她勾过的弦震动不停,“这是一种技法,琴艺第十六卷,十二节,三十一行书道:余音,以特殊之法触琴弦,可是琴音袅袅不断,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此法可行,然吾辈之人无可通晓此间境界,待后世之人发掘次技法之精髓。”
颜忆谣激动地抬起头,甚至都忘了尊称,“难道,你已经掌握了余音的演奏技巧?琴艺全卷我都读过,那么多人都尝试却没有做到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二狗看看颜忆谣,双手置于琴弦,琴音渐弱,终消失于无。然而,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七王感受到的清泉流淌之景,非但没有消除,反倒异常清晰,比之刚才更甚。
“余音一谈,虽并无理论支撑,也无成功先例,然终究有迹可循。众人言余音,皆以技巧为重,却未曾想过,弹琴者心境,听琴者心境。”李二狗继续说着,从钟乳石凳子上站起来。
“莫不是,并非技巧之罪?”颜忆谣呆住了,这么多年她苦练的就是弹琴技巧,因为弹琴的心境和听琴者这一项,她一直都认为是无法改变的。她弹琴的心境,自然是孤高清冷,而听琴之人,她从不为不懂琴之人演奏,她抚琴只为自己和能听懂自己的人,那些不懂的,她也从没想过让他们听。
“简单来说,你说对了。余音需要的,是你对自己心境的把握,也是对其它人心境的把握,单纯地掌握余音的技巧,只能将你所弹的这一个音留在琴上,而不会将一段节奏甚至一首曲子刻到别人的印象中。了解他们的心境,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会让你受益匪浅。”李二狗说道,她说的每一个字仿佛用印章刻到了几人心上一般。
“受教了。”颜忆谣又是一揖,如果她真的能学会这门余音的技巧,绝对是有利无弊。
“那你们几个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音乐社的人了,教室就靠你们自己去找,我相信你们也有这个能力。目前你们各自都有一套自己的演奏技巧和方法,还有自己的特色,我不希望你们顾此失彼。在你们擅长的方面,技巧缺失的研究技巧上的问题,情感缺失的研究情感上的问题,对别人理解缺乏的去找人交流,是谁的问题自己体会,我不详细说明了。每个人都在我这里留下联系方式,我有空就会去指导你们的。”李助教说着,坐回到凳子上,“我先把社团申请写出来,提交到校长那里,你们也去准备教室吧。”
“对了,刚刚,我说的关于余音的那些理论都好好想一想,”李二狗眼睛一眯,看着几个人不解的表情,“我可没说过,余音只有琴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