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继续在沙滩上走着。
他也不知道要在这干嘛,就想不让自己停下来,一旦停下来,脑中又会浮现那个女人如花似玉的脸。
在杀死杰罗姆之后,他恢复了清醒,但视野之中始终有一层红色。
他眼中的血团还没有消散。
脸上沾着血和泪的少年在当时无比冷静,像往常一样擦拭干净长剑,取出一个袋子将杰罗姆的手、脚、头和身体都收了起来,。
然后用他的全部积蓄,在最近的市集上买了两条山羊,在甲板上宰了。
他擦干自己留下来的痕迹,背着那个羞辱了他母亲的男人的尸体,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般一步一步的走了。
他拖着剑,像极了一个报仇雪恨的遗子,背影沾着血,那么的孤独又悲伤。
现在已经到了深夜,海风吹在脸上凉凉的,黑崎仰起头看着沙滩尽头的海崖,他拿出羊皮卷后,将杰罗姆丢在了下面湍急的海旋中。
看着腰际的利剑和沾着血的羊皮卷,他有些怀念那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年给的朗姆酒了。
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是心里很冷的时候,总想要有某个东西暖和暖和胸膛,即使是刺激而辛辣的酒精。
这是,他看见了沙滩上站着一个人影,满月的光芒撒在他身上,像极了一个要守望着什么的礁石。
是那个在酒馆里打杂的少年。
南柯一看见窗外的满月就跑了出来,即使酒馆里的人爆满要酒声此起彼伏,南柯还是跑了出来。
他想看看,有没有一个来男人乘着一架小破筏子来陪他喝酒。
可是,以后那个老男人,永远都不会乘着小破筏子背着月影而来了吧。
从记事起就期待的月圆之夜,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吧,真令人难受呀。
南柯低着头想着,怀中还抱着一桶朗姆酒,那个每天晚上盯着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的傻小子,随着他的童年永远也回不来了。
卢斯那个老男人……他……南柯将橡木桶放下,看着脚尖握紧了拳头。
一直不曾流泪的他,在长大的这一刻,哭得像一个失去了所有的男人一样。
卢斯那老男人带来了使自己活下去的期望,可是……可是,他也将一切都从自己身旁猝不及防抽离!
那个小岛再也回不去了!
肯尼大叔一家都因自己死了!
他们都因自己被自己奉为最重要的人害死了啊!
南柯心中咆哮的,像一个失群的受伤幼鲸钻出水面嘶声仰叫一般,压抑了半个月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透过他的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
他抬头看着如盘的满月,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不甘的握紧了拳头,。
在以前的每一个夜晚,他都会和那个老男人喝着朗姆酒唱着歌。
可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看着脚边从酒馆抬出来的橡木桶,里面装满了朗姆酒,可他突然不想喝了。
即使朗姆酒喝了能使胸膛暖和一点又怎样?
一个人喝只会越喝越冷。
这时,他在沙滩的另一边看见了一个人影,正向自己走过来,腰间还别了把剑。
他们两个就这样看着,没有说话,只传来南柯压抑的呜咽声。
从酒馆那边谩骂声拍桌声不断传来,记账的小老头在门口吆喝着南柯的名字,但他没有应,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两个人都靠着橡木桶坐了下来,南柯用袖子擦着眼泪,还是没有说话,连招呼都没有打。
但是,他们已经不觉得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