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洛瑟欣然道谢,背着玛约进入了木屋。
这是个很普通的民宅,一间客厅、一间卧室和一个储物间,房间内的家具都有些破旧,不少地方沾着灰尘和蜘蛛网,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
洛瑟进屋后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探头看去,看到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死灰的老人。
“唉,那是我老伴,生了恶疾,已经不能下床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少时日哟。”老妇人注意到洛瑟的目光,哀叹了一声。
洛瑟无言,生命走到油尽灯枯之时,生离死别总是难免。
玛约依旧在洛瑟的肩头睡得正香,洛瑟也倦意上涌,婉拒了老妇人给他们准备夜宵的提议,表示自己只需要找个地方躺一晚就行了。
老妇从卧室里搬出一套棉絮,打开储物间的大门,给他们二人细心地铺在了地上,又给洛瑟打来了一盆温水,带来了一盏烛台,才蹒跚着回到卧室中。
洛瑟将玛约小心翼翼地放在棉絮上,又用温水随意洗了把脸,水盆中那张疲倦的面容让他有些陌生,黑色的长发杂乱地贴在他的脸上,和曾经那个意气奋发的青年圣徒判若两人。
他轻叹一口气,吹灭了蜡烛,仰面躺在棉絮中,一边听着耳边玛约细微的呼吸声,一边想着那些遥不可及却又仿佛一瞬之间的回忆。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在黑暗中对着一片虚空徒然地握了握。
从两百年的长眠中醒来,他的灵魂虽然健在,但这副身躯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下破败不堪,那一道道曾经在体内澎湃奔腾的炼流,如今随着他经脉的萎缩也早已化作一潭死水,他现在除了多年积攒下来的战斗经验,真实的实力就和那些初入门槛的菜鸟武者无异,这让他心情沉重,觉得离自己的承诺又远了一分。
他转头看了看睡相安详的玛约,思忖着该早点将这小女孩托付于其他人,维斯顿这样的大国肯定不行,住久了她魔族的身份迟早被人识破,倒是这居住在山野间的老妇人看着十分善良,如果她对魔族没有恶感的话,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收养玛约。
明早去探一下老妇人的口风吧,自己今后的旅途不会轻松,这个小女孩不该跟着自己受苦。
这么想着,洛瑟也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
……
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
啊,好困……谁大晚上的还不安分啊……
……
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被拖动?
……
鼻端传来的是……
血腥味!?
洛瑟从睡梦中猛地惊醒,刚睁开双眼,就看到一把在面前豁然放大的匕首。
他迅捷地一个侧头,闪着寒光的匕首在他眼前掠过,噗嗤一声狠狠地插在他耳边的泥地上。
什么情况,那些圣骑士杀回来了!?
洛瑟一个鲤鱼打挺,右手一撑就灵活地跳到一旁,他下意识地伸向腰间的佩剑,却发现从圣骑士手中抢来的两把长剑已经不翼而飞了。
洛瑟惊愕地抬头,在一片摇曳的烛火中,只看到一个佝偻着的身影。
老,老妇人?
那在阴影中举着匕首逼近的,不就是方才收留自己、一脸和蔼的老妇人么!?
怎么回事,自己哪里招惹到人家了么?
洛瑟还没来得及思考,那老妇人就一脸狰狞地挥着匕首冲了过来,不过她显然不是什么武者,那笨拙的姿势在洛瑟的眼中就跟慢动作一样,他轻轻松松地躲过这一刺,再次跳到一旁,迅速观察起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