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百兽安息,此刻已是正亥之时,亥时又叫人定之时,乃一天之中最后的时辰,一旦到了时日分别的子时,就将进入第二天。
可此时的长社城内,却灯火通明,无数火把,熊熊燃烧,仿若白日。
嬴荡命随后赶来的骊江,将郑军士卒的兵械收缴之后,让其率五百弓骑押运万余郑国降卒回归营地,而自己则带领着玛哈与玛烦两兄弟,统帅着两千依旧精锐的矛骑,赶赴到了长社城内。
抬头观望,长社之城,与嬴荡平时见惯的楚城略有不同,此城更加广阔,城墙亦是比楚城高耸许多,嬴荡目量估算,最少比楚城高近半米有余。
城墙之上,土色纛旗耸立,大大的景字布于其上,彰显着此城的所有者,嬴荡扯动马缰,减慢速度,匀速行向城门之处。
几队楚军步卒早已看到嬴荡所部人马,只是夜色漆黑之下,辨别不清敌我,故早已紧闭城门,枕戈待旦。
如今,嬴荡所部兵马临近,长社城门赶紧打开,随后,一队步卒迎前而来,领头将官队正拱手拜道:“卑下恭迎莫傲大人,司马大人有命,莫傲大人来临,速坐轩车,赶往城守府衙之内。”
禀告完毕,队正朝身后士卒摆手使令,只见士卒得令之后,侧让两边,一架轩车从城门之处缓缓驶来,嬴荡立于马上,借着楚军步卒手持火把的光亮,凝神观望,细看之后,心中一讶。
正在驶来之轩车,彩绘密布,阵阵幽香,从其上静静飘来,所用之木,竟乃名贵之楠木,如此华贵之轩车,实乃嬴荡生平觐见,历数过往,也就当初楚、郑、宋三国武阳会盟之时,三珪所使之车架可与其匹敌。
此次征伐郑国,据嬴荡所知,仅有司马景平一人统帅而已,不问可知,此轩车定乃景平之座驾。
只是……
让嬴荡不解的也正是如此,想那景平,之前还曾裹挟郑军,意图将自己击杀之,如今却尊敬有加,更让自己乘其座驾入城,如此笼络,缘为何故?
将士在外,自然尊官,如今,此地之楚军,按官爵来说,自然是身为楚国武将之首的司马景平为大,敌之势大,嬴荡只好顺其行事。
跃下马来,朝玛哈示意,随后,嬴荡前行,拱手还礼于队正之后,扶轼登车,玛烦接到兄长玛哈的暗示,赶忙下马上车,接过原本轩车之上舆卒所持的缰绳,待嬴荡坐稳之后,轻扯缰绳,轩车缓缓驶入城内。
长社府衙之内,景平坐于上首主位,心中暗暗思忖着,如今局势,对楚是大利,可对景平所在的景氏一族,却要另说了,身为楚之平夜君,景平的封君,从字面意思,就能轻易知道,其是因为攻打楚国南方的夜郎小国而得功立君。
如今,经过此次伐郑之战后,楚国重心很明显,即将北移,可自己的势力却在南部,随着楚国今岁之后,继续北进中原,自己在楚国的话语权,可是会越来越弱了。
不过,这却亦不是关键,毕竟这种浅显易懂之事,景平又怎会看不出,可让他没想到的却是,原本团结紧密的三珪,只是才把持楚国大权两岁之余,彼此之间竟然已如那当初的晋国六家卿族,多有间隙了。
阳城君屈阳,对自己以及昭鲁,越发的不忿,前些时日,三珪会首商议之时,竟于中途,愤然离席,导致自己如今,虽说战事已定,可处理之法,却毫无头绪,只能僵持在这里。
至于那昭鲁,虽说面上相合,可心中真实所思,景平又怎会不知,昭氏一族,自古把持朝政,对于军方的景氏一族,以及治理乡野的屈氏一族,历来不屑与之为舞。
此次,昭鲁虽未随军而来,可昭氏族人,右尹昭之竢却担任了大军之副将,更是在明知己军情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