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尹家父子不止一次地驻马远眺顿沃城,幻想着在庄严的仪式中,在万民的欢呼声中,在雄壮的明月城骑兵簇拥中进入顿沃城;现在他们美梦成真,宿愿得偿。马蹄之声此起彼伏,响彻云端。尹惊风白衣白甲,频频举手向围观的人群致意,大队衣甲鲜明,气宇轩昂的骑士簇拥着他,护卫着他。阴风堡的李道成快马加鞭赶来向他效忠,尹惊风这次入城仪式特意让他在身边陪伴。在他身旁还有九黎族人统领,他们的表哥梁成,彰显艾崖城和明月城的紧密团结。
尹惊雷轻轻拉住缰绳,让自己的马落后哥哥一个马头。妈妈常常谈起的各种礼仪他以前从不在意,现在不经意间一言一语都涌上心头。想起妈妈以前对他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回忆牵起尹惊雷嘴角一抹哀伤的微笑。明月城和九黎族的盟军,甚至还有不少顿沃城人,尽管这些顿沃城人愁闷苦脸,战战兢兢。他们排列在顿沃城城墙上,高喊着他们兄弟的名字,高喊着“大王子万岁!”“屠龙者勇士万岁!”“明月城万岁!”等等诸多口号,每一座壁垒上都飘扬着“尹”字大旗:也有不少红色的屠龙战旗,那龙和勇士图像奕奕如生,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是一幅令人振奋的景象,然而尹惊雷的心却高兴不起来,他甚至不敢去看顿沃城的景物,脑中总出现父母在顿沃城某处浑身插满箭簇的情形。啊!我的爸爸妈妈……如果何玲在还好一些,看到她那关切的表情,多少会有所安慰,可惜在带九黎族军队去跟哥哥会合时,他不得不让何玲带领其他民众回转明月城。也许是应该尽快举行婚礼了,这样何玲有了正式名份在明月城生活做事更名正言顺些。
他们终于穿过穿过拱门和城墙,从阳光下走进阴影中,接着又回到日光照耀下。穿过喧闹的人群,到达了顿沃城城主官邸。这是一座美丽的、富丽堂王的别墅,大门前有对张牙舞爪的石狮。凡是暴发户能够想到的华丽奢侈的装饰和享受方面的种种设备,你想到的或没想到的统统在这所别墅中体现出来了。他的花园一直伸展到城墙边沿。为了顿沃城城主能够舒适的钓鱼,园中还开辟了好几个特别的小湖。大门上,围墙边还遗留着不少刮痕和凹陷的痕迹,提醒人们这里刚结束一场残酷的战争。
他们在城主官邸前下马,那里也是人声鼎沸,农容,黄其俊等先期入城安抚民众的明月城旧臣带着一大批衣着华丽的陌生人迎了出来,那些人不必猜也知道一定是新归顺的顿沃城权贵。黄其俊特别介绍了下一个名叫铁铉的中年人,他是顿沃城财务官,四十岁上下,生了一对深邃的眼睛。尹惊风伸手于之相握,和周围众人一一亲切交谈。他谈吐得体,态度和蔼,一点也没表露出征服者的傲慢,很快就赢得了他们的心。尹惊雷也在迎接他们的将官中间发现刘猛,李天龙林汉他们,他们的模样筋疲力竭,身上不少地方还绑着绷带,衣服上沾染着血渍与烟尘。尹惊雷紧紧地和他们一一拥抱,他们也拍拍尹惊雷的肩膀,对他失去双亲表示安慰。
这时也有很多归顺的顿沃城权贵围了过来,他们奴颜媚骨,满脸堆笑地恭维着尹惊雷,让他颇感厌烦。尹惊雷瞅个空子,把农容拉到一边问道:“农叔,我的父母……他们在哪?”他应该说,我父母骸骨在哪……但“骸骨”这两个字卡在嘴中,仿佛咽喉打结。
“二王子……”
“告诉我。”
“二王子,我和你一样难过。”他这么说,“我也刚失去儿子,深知永失我爱的感受……肖家会付出一百倍的代价,我们会复仇雪恨。”
“我宁愿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只想要回爸爸妈妈……”他双目含泪,话音哀弱如七岁孩童。农容有些震惊,也有些释然,这才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虽然调皮,但心性不坏。常常害怕,但总能故作镇静。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