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切的生活了五年……”
宋小福看着她,少有的没有贫嘴,而是点点头认真的道:“我明白……但梦终究是梦,我们必须出去,你爸爸还在等着你,八爷好像也很挂念你。”
陈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小木楼,眼中浮出泪光。
忽然,平地挂起一阵阴风,如同冬天里大西北冷冽的“刀子风”一般,刮在人脸上,向刀割一般生疼。
自那小楼上,传出一阵古老沧桑的歌谣……
一梦如深渊,三载始得归。
乡道无故人,小村化飞灰。
遥看是故里,松柏冢累累。
辱我何所惜?残花盼英飞。
乡人何处罪?四野尸骨堆。
小楼夜哭魂,西风送我归。
归来见天子,食肉饮血醉。
……
那歌声平淡寂寥,但就是这平淡而苍凉的声音,却让人在每一个字中,都听到悲凉的共鸣,那包裹在曲调中的绝望与愤怒宛如破空而来。
让听到那曲调的人,还来不及做好悲伤的准备,便已经潸然泪下。
在那悲凉的歌声中,二人眼前仿佛出现一幅幅真实的画面,记录着那女子的往事。
英雄与美人在乡间庭院中,你舞剑、我抚琴,无忧无虑。可是一道军令,男子盔甲上身,纵马而去,只留下那姑娘,每天在村头的大柳树下,痴痴期盼着男子的归来。
终于有一天,战书送到家里,男人牺牲沙场、马革裹尸,只留下破碎不堪的战袍,随着凯旋的大军被送回都城。
她拿着盘缠细软,与老家仆一起奔走都城,只为了看自己的男人一眼。
噩梦却从此时开始,犒赏三军的君王,贪恋她的美色,那君王残暴无德,更是变/态至极,在男人的衣冠灵柩前便***了她。
从此以后,将她豢养在都城郊区的一座庭院,院子中又有军士守卫,她苟延残喘,终日以泪洗面,只为将男人的衣冠送回故里,葬回祖坟,不让他在另一个世界也孤苦无依。
三年以后,她才找到机会逃脱,得知她逃离的消息,那残暴的帝王竟是派出军士到她的故乡,男女老幼,尽皆杀光。
当她一路乞讨回故里之时,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在附近有亲人的,他们悄悄将亲人的尸骨埋葬,但更多的,却是曝尸荒野,在小村中的每一个小路上,都是累累尸骨。
她将男人葬好后,于七月十五中元鬼节,身穿血红色的衣服,站在小木楼上,为乡民哭魂一整天,在夜里月正圆时,自缢而亡。
即便宋小福从小便被师父磨砺心性,看淡世人生离死别,但此时也是感觉胸中憋着一股闷气,出不出来。咽不下去……
她之所以选择在大凶之日,以红袍加身而自缢,为的,恐怕就是化身厉鬼。
一旁的陈玥早已哭成了泪人,蹲在地上望着远处那灯火忽明忽暗的小楼,哭的撕心裂肺。
“归来见天子,食肉饮血醉。”
这该是何等刻骨铭心的恨,才能让一个柔弱的女子立下这永堕阎罗的誓言?
宋小福很清楚,那所谓的天子,便是北齐暴君高洋!
他蹲下身子,将陈玥拥在怀里:“生活在那个世道,死生根本不由自己掌控,所谓生于乱世为人,不如生在太平做狗,不外如是。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他自己也深深看了一眼那越来越摇摆不定的小楼灯火,他知道,梦境就要破碎了,但他的心里却无比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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