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炮声始终一路尾随,远方、近处都是悲痛、恐惧的哭嚎,难民在中,军队则在前后,前方开路,后方断后。秦阖被担架抬着放上了一辆雪地车,送入了舱室保护着,迅速就被车列运走。他们自是享受着最好的逃命待遇,四面八方却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难民、散兵汇入,全靠步走疾行,喊叫、争端、冲突、吵闹、打骂、哀求,千百众生相……
就像是有某种力量在刻意驱使一样,人潮终于汇作一条滔滔大河,向前奔流而去!
袁鹰则似是此时此地,部队中的地位颇高者,不断地在发号施令。时而传令部下收拢军方神人,时而询问部下各处战局,时而又是通过一个奇怪的发讯装置,与远处某些人展开交流,语气极其严肃,似在商讨和听令,时而又是不近人情地喝令着警卫兵,挡住所有难民的闯入,甚至有时更会悍然开火镇压!
一切就这么着步入了灰暗、冷酷与残忍……
“这场逃亡究竟要持续到几时?”
秦阖也不禁是对前路生出了一分迷茫,甚至隐隐绝望。躺在舱室上,他就这么着焦距不聚地望起了窗后的天空,眉头是散不开的阴郁……
诡异大亮的天光驱散了那些诡异的乌电雷云。这种晨光熹微的亮度本来是绝不该出现的,自从灰雪降世之后,整个大地便被密布的雪云遮蔽,难见日光,即便是正午本该阳光最盛时,各地天空所能见的亮度,最多也不过就是平常傍晚的程度而已。
那等灰暗,仿佛已然印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此时天光微亮,何等怪异?
“事情出现了变化……”
秦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眼角不自觉地微微眯起,喃喃而道。
“啊?你说什么?”
乌嫣几人一直紧紧跟在秦阖左右,生怕掉队,生怕被抛弃,对于车后的混乱更是胆战心惊。因为靠得秦阖极近,乌嫣的注意力也一直在秦阖身上,故而是微微听到了半句,惊愣之下立时有问。
“没什么。”
秦阖瞬间就被这一声询问惊出了沉思状态,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之极,陡然看了过去。
看见乌嫣被他的锐眸吓得一缩,他却又是瞬间缓和了,摇了摇头。
“咳咳咳……”
“怎么了,小先生?难道是太冷了吗?还是伤势又恶化了?唉,可是您又不让军医给你看,这一时半会儿我——”袁鹰忽然便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打开了车门,一身雪花与寒气。像是终于有了空闲,像是很担忧似的,一听到了秦阖的咳嗽与乌嫣的话语,他便表露出了担心,还有焦急。
“你不用管。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那些军医还看不好我的伤,就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了。现在伤亡这么惨重,医疗配备肯定也是捉襟见肘,能省一些就省一些吧。”秦阖有气无力地说着,再一次拒绝了袁鹰的建议。
不是他不想让人看伤,而是这伤根本就不知道怎样让人去看,更是不能让人去看。
他敢肯定,袁鹰如此关心他的伤势,绝对不止是单纯的关心则乱而已,更多的,恐怕还有某些人的授意,试图窥探一下他的身体。
要不然,岂会到此时,军方高层还只有袁鹰一人露面?
真当他是白痴不成?
此间拥集的士兵数目高达五六百之巨,军方神人的身影更是在其中时隐时现,井然有序,大多都不是被袁鹰在调配,而是自有其规。要说其中若没有藏着一个指挥部,他就敢把脑袋扳下来当球踢!估计只是在他突入战局的那一刻,袁鹰在远处遥遥看见时显露了几分惊讶,这便被人捕捉了去,于是派遣其出来与他交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