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应当在右,不管前方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总归要去走一遭。
我们决定往右走,很快,狭窄的通道变得宽敞了。这里人工开凿的痕迹逐渐减少,通道的两边开始有岩壁出现,等到越过了一个菱形的缺口,我们便站在了一条天然石洞当中。
手机的电量终于耗尽了,手电的微弱光芒闪烁了两下,彻底的熄灭了。借助着手电的最后一丝光亮,我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恐怖的眩晕感瞬间击毁了我大脑的防线。
我一把按住正要从缺口中爬出来的竹子,悄声说道,退回去,退回去。
竹子不明所以,但从我的语调中听出了异样,当时我的声音难听极了,不仅声音尖细,而且因恐怖而扭曲。竹子乖巧的退回了黄土通道,然后把我也拽了回去。我拉着竹子又往回摸黑走了四五步远,然后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竹子问,你看到了什么,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我说,是虫子,好大的虫子,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还有人的枯骨,几颗头颅就滚落在洞口前方不远处。
我惊魂未定,回忆起刚刚看到的画面,一阵酥麻的感觉遍布全身,那石洞的石壁上,地面上,全部爬满了虫子,偶然有一两只振翅而动,发出细小的鸣叫声。几堆人类的枯骨便隐没在虫群中,空气中充满了浓重的腥味。
那虫子我认识,学名叫大田鳖,民间一般叫管这种虫子叫水蝎子,或者叫咬趾虫。但是令人恐怖的是,刚才看到的水蝎子太大了。这种虫子在中国河南、湖北、江西、湖南等省份多有分布,我却从未在四川见过。小时候在老家的水田里见过这种虫子,最大的也不过五厘米左右。但是眼前的石洞中,成千上万的水蝎子汇聚在一起,每一只都有成人手掌大小,背覆黑色的翅板,丑陋的口器两边生有一对强壮的刀足,足尖是尖锐的钩针,复眼外突,面目可憎。
幸好,手电光及时熄灭,虫群似乎对光源异常敏感,刚才被光线照射到的虫子皆振翅欲动,亏得手电熄灭,虫群才重新归于平静。如果我体能充沛,巫力丰盈,或许有办法在万千虫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但是现在我却对这些虫子没有丝毫办法。说来也奇怪,那些水蝎子只在存在于岩洞中,这条黄土通道里却一只也看不到。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把那密密麻麻的恐怖画面赶出自己的脑袋,然后拉着竹子往回走去。
看来逃生的通道被水蝎子当成了老巢,这条路一时半会是走不通了,只能选择到刚才往左边去的岔路口看看。
走着走着,竹子忽然歪倒在地。我吓了一跳,心都揪起来了,赶忙扶住她。此时我也顾不得巫力的消耗了,将一团巫火点燃。苍蓝色的火光里,竹子脸色异常苍白,嘴唇干裂,已经昏迷了过去。
从我们进入陈老板别墅的傍晚算起,此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正午十分,在这四十个小时里,我们甚至没能喝过一口水。地下环境潮湿闷热,竹子又被凶煞寒意入体,此时再也支撑不住,脱水昏迷了过去。
我坐在黑暗中,心痛的抱着竹子,心中一片绝望。这个乐观坚强的姑娘,为了不拖累我,没有抱怨过一句,身体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全凭精神和意志陪我走到现在。此时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我的怀里。我熄灭了巫火,地下沉闷的黑暗像大山一样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竹子的倒下,亦使我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精神支柱。也许这深沉的地底,即将成为我们的长眠之所。如若许多年后,这片诡秘的墓穴能够重见天日,人们会发现两具相互依偎的白骨。
我忽然有点想哭,懊悔没能早一点注意到竹子的异样,更唾弃这沉重的命运。行恶之人还在阳光下快活,抗争之人却埋葬于墓穴当中。
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