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对保罗.德库比二人一反常态的淡定和漠然感到很不满,又碍于二人的身份,一时不敢发作罢了。
保罗.德库比的眼睛也只盯着肉条,看着肉条滋滋冒油,保罗.德库比不慌不忙地三根手指拈起一些磨细了的盐粒和茴香,均匀地撒在肉条上,对瓜田树下焦急和不满的神情视而不见,仿佛世上的一切都没有眼前这几串肉条重要。
良久,保罗.德库比眼睛仍盯着肉条,却打破了沉默,淡淡地道:“有句话说,‘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粗听很有道理,可细细一琢磨,又觉得未免失之偏颇,众所周知,烹小鲜当然要用慢火熬炖,讲究的是个火候,还有一个耐性,两者都做到了,小鲜就算烹成了,跟治国的道理一样,只不过呀,治大国不能总是烹小鲜一样不温不火,该用猛火时还得用猛火,这就跟大夫看病的道理是一样的,有的病人适合用温文之药慢慢养息,有的急症却必须马上用猛药止住,否则必有性命之虞,其实咱们现在的烤肉也是这样,火太小了,肉条半生不熟,吃了闹肚子,火太大了,肉条马上就焦糊,可就吃不得了……”
乔治.拉德斯这个呆萌呆萌的小屁孩满头雾水,茫然地看着他,不知他罗嗦这一大堆话有什么目的。
瓜田树下也是一脸迷茫状,朝保罗.德库比拱了拱手,道:“大人高论,在下受教良多,只是如今火势……”
“火势别管,咱们只说烤肉的火势……”保罗.德库比总算抬起了头,朝瓜田树下咧嘴一笑:“虽然都是火势,但此火非同彼火,虽然这火确实是我让人从火灾处引来的,但是,现如今两种火用途不同,我们不能将其混为一谈啊!瓜田树下城主,咱们好好聊天,别歪了楼啊。”
瓜田树下叹了口气,情知今日这位保罗大人是要没心没肺到底了,只好颓然垂头道:“愿听大人教诲。”
“这就对了,聊天嘛,你来我往的,话题总要说到一起才能愉快的聊下去嘛,不然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大家聊的不是同一件事,换个脾气急的坐你面前,瓜田树下城主,你这会子怕是已经挨揍了。”保罗.德库比淡淡笑着,手里的动作却不停,飞快翻弄着竹签肉条。
瓜田树下苦笑,没吱声。
保罗.德库比淡淡道:“嗯,刚才关于烤肉的话题呢,说得差不多了,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咱们换个话题吧,瓜田树下城主,你上任拉姆城城主多久了?”
瓜田树下一愣,想了想,道:“三年有余。”
“三年了,也算是造福一方了,上任这么久,想必父母婆姨和孩子都随过来了吧?天伦之乐可是难得呀。”
“是,前年已将父母和夫人孩子带来了拉姆城,就住在城主府后院,今年闹了灾,下官每日忙碌,顾不上家小,便派人将父母孩子送回了家乡,身边只留了夫人。”
保罗.德库比点头:“倒也可怜,说是当官了,家小还是难免颠沛之苦,世人都说当官的享福,不坐到这个位置,焉知其中不为外人道的苦楚?瓜田树下城主之苦衷,我感同身受呀。”
瓜田树下叹了口气,转过身朝国都方向遥遥拱手,道:“忠孝难两全,既然当了官,当为国王陛下效死命,家小便无法再顾了。”
“说得好!”保罗.德库比笑着赞了一声,随即递过两串肉条,道:“肉烤好了,尝尝我的手艺,当官我或许不如你勤奋扎实,可厨艺我却当仁不让,快,趁热吃,麂子肉是野味,凉了可就有腥膻味了……”
乔治.拉德斯在旁边早就等得不行了,这时也顾不得王子的面子,朝保罗.德库比一伸手:“还有我,还有我!”
保罗.德库比瞪了他一眼,叹道:“殿下,你好歹也顾及一下王子的仪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