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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家务的,你要在外面接私活儿,赚点外快,可以,人杨嗣源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赶车的,你要在里面捞点粮食,也行,赚点私房钱嘛,人这一辈子,谁没有遇到一个坎的时候。
让他们有一个还良籍的希望在,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就凭他们这点点小偷小摸的手段,想要存够还良籍的钱,一辈子都是妄想…
在人杨嗣源那里看来,让他们留点钱在身上,遇到个小灾小难的时候,也好能够对付过去不是。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虽然这都是一些在杨嗣源这个地位的人物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可作为杨家出来的三人下人,他们内心深处还是感念着杨嗣源的好的。
虽然这些年来杨嗣源那张臭嘴总是逢便说当年陈平骗走了他的杨家庄,弄得陈平还背了一个落河县第一大骗子的名头。
陈苏氏也总是叨叨着说当年是自己的儿子帮了杨家一把,这杨嗣源真是狼心狗肺,一点都不知恩图报。
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在大家的心里,谁又真的在乎了杨嗣源四处说陈平是个大骗子的事情?
你爱说,你心里舒坦,便说去吧!骗子不骗子的,还能少了二两肉吗?
“哎!”
陈定山一脸的无奈:“杨家算是彻底的败在了杨正文手里了,杨家老爷和杨家几辈人的心血,就这么彻彻底底的完了,当年的那件事情,还不是杨正文给闹的,不过当年有老大在,杨家没倒,没想到这事隔了五年,杨家,还是让杨正文给败了,只是可惜了杨家老爷了,竟然落了个连收尸的人都没有的凄凉下场…”
众人一片唏嘘。
忽然,似乎是心有灵犀,陈定山,陈苏氏,黄志,三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
陈定山那张老实憨厚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种家主才应该有的果断和威严。
他说道:“娘子,黄叔,妍饿那丫头不在,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能不懂事了,谁也不让跟来,就咱们三个,走…去接咱们的老爷…”
陈苏氏双目通红,眼角上滚下来了几滴泪珠,她应道:“走…可不能让老爷等得太久…”
那一日,秋雨渐寒,夜风凉。
那一日,三身素篙,奴仆装。
那一日,槐叶落尽,遍地黄。
那一日,满庄灯火,诉离殇。
那一日,刀笔墓碑,唱藏曲。
那一日,誓死的誓言,庄主说:“誓死保卫陈家庄…”
……
那一日,带着一万两银票离去的快马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处,黄志挥着手站在庄东头那棵掉光了树叶的大槐树下,不忘再三叮嘱:“告诉黄小虎,陈家有难!三少爷可以不回来,就说他爷爷说的,如果他黄小虎不回来,我黄志没他这个孙子…”
看不见踪影的秋雨里传来夹杂着健马疾驰的马蹄声:“黄管家,知道了,话一定带到,你且放心,我就是捆,也要将小虎少爷捆回来…”
那双老迈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豁然转身,视野之内,四下无人,黄志缓缓的从怀里拿出一封还上着火漆的信。
这是几天前华六回来的时候给他的,说是大少爷再三叮嘱过:“不到万不得已,切记万万不可打开这封信…”
万不得已?
什么时候才是万不得已?
是现在吗?
黄志还有些不确定,他颤抖着手将这封信撕开,只见上面用木炭凌乱的写着一句极为简单,却又偏生令他都差点落下泪来的话:“人在,陈家庄就在…”
人在,陈家庄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