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低声谈论时,李宏宇抬步走向了吏部尚书周嘉谟,周嘉谟身边围着几名京城部院的堂官,对躬身行礼的李宏宇态度甚是和蔼。
周嘉谟是湖广汉川人,隆庆五年的进士,在朝堂上可谓资历深厚,是湖广出身的朝堂之上又一大朝廷重官。
与杨涟和熊廷弼这两位出身湖广的官场大佬不同,周嘉谟在朝堂上属于中立派的官员,在他身边的那几名部院堂官也都是中立派的人,他们很少掺和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深得万历皇帝的信赖。
这样一来的话,现场的官员里属于楚党的人唯有李宏宇,楚党的三大党魁户科都给事中官应震、兵科都给事中吴亮嗣以及右佥都御史黄彦士由于品级不高,故而没能出现在这里。
与楚党相比,齐党的情况要好上许多,虽然齐党的两个党魁魁亓诗教和周永春未能前来,但齐党出身的兵部尚书崔景荣却在现场。
被万历皇帝召集的这些高官中,浙党和东林党出身的官员最多,例如浙党的内阁首辅方从哲和东林党的礼部尚书何宗彦等,都是大明朝堂上一等一的重臣。
有上不难看出,在明末的党争中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各派系的党魁通常不是各派系中官位最高的人,而是以两榜出身的言官为主,带领着各派系的官员冲锋陷阵。
除了担忧万历皇帝的病情外,乾清宫外的文武官员们此时还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太子朱常洛能否顺利登基,承继大统。
以万历皇帝的性格,再加上郑贵妃在一旁吹枕边风,倘若万历皇帝下诏废了太子朱常洛改立福王朱常洵为储君,那么这将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虽然太子在担任储君的期间并没什么过错,但有一句话说的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有心的话可以随随便便找出太子行为失当的十大罪状来。
要知道朝堂上那些寒窗苦读的官员靠的就是嘴皮子和笔杆子混饭吃,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可是手到擒来。
李宏宇倒不担心万历皇帝一时间心血来潮改立福王为太子,万历皇帝并不是那种轻易改变心迹的人,而且还是改立储君这种对大明安稳至关重要的国之重事。
“皇上有旨,宣各位大人进宫见驾!”就在众人在那里低声谈论着的时候,一名内侍从宫门出走,尖着嗓子高声喝道。
听闻此言,现场的文武百官立刻安静了下来,有条不紊地按照官场上的地位列成了一文一武两队,文官中领队的是内阁首辅方从哲,武官中领队的是英国公张惟贤。
李宏宇虽然是状元出身但资历浅薄,因此唯有老老实实地排在文官队列中最末尾的份儿,实际上他能出现在这种场合已经是一个意外,是万历皇帝给他的恩典,否则以他现在的官位根本没资格跟方从哲等大员一同去乾清宫面圣,傻子都能猜出来十有八九万历皇帝要交待后事了。
乾清宫,东暖阁。
几名太医院的御医神情凝重地在门外的走廊上低声商议着什么,不时地摇着头,气氛显得颇为压抑。
阁内,面容憔悴的万历皇帝倚坐在软榻上,床边立着太子朱常洛、太孙朱由校和郑贵妃,三个人的眼眶都通红,看样子好像是哭过。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进门后,文武众臣齐刷刷地跪在软榻前向万历皇帝下跪行礼。
“众卿家平身。”万历皇帝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向上挥了一下手后沉声喝道。
“谢皇上!”众臣闻言纷纷起身,一左一右列队躬身站在那里等着万历皇帝训示。
“诸位卿家,朕少小登基到如今已经整整四十八载,回首过往有很多悔之晚矣的憾事。”
万历